姐姐一早就出门去了媒婆家,石慧英在家做刺绣,心不在焉的出了神。
脑海里莫名浮现起昨日在姐夫营帐里那张面孔,当时眼眶挤着眼泪,有些模糊不清,但敢肯定这一定是一张白净的脸。
这人真的是姐夫军营里的吗?
军中人日晒雨淋,肤色多偏黄黑,王文瀚本算不上特别白的那种,但军营里算是千里挑一的。
“姨母……姨母!”
从学堂回来的东方柏叫醒发呆的石慧英。
看到小侄子一身**的,耳畔想起春雨滴答敲击屋瓦的声音。
“姨母,我鞋子打湿了。”东方柏是跑着回来的,把书袋顶在头上,鞋子全湿了,裤脚还在滴水。
石慧英赶紧带着侄子去更衣换鞋,出来在屋檐下抬头看天,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记得早上姐姐出门的时候没带伞,这下雨天路滑,她又挺着大肚子,着实让人担心。
她从柜子里拿出两块糖糕给东方柏,“柏哥儿在家乖乖等着,姨母去接娘亲回来。”
东方柏没有接糖糕,仰起头说道:“我也要去接娘亲,爹爹说娘亲肚子里弟弟妹妹,我要保护好娘亲。”
给林员外说亲的媒婆家就在这村子里,隔得不远,路过岸边几户人家,再过一座木桥就到了。石慧英小心翼翼得牵着侄子的手,还没走到目前,远远看到桥上站了许多人。
她慢慢挤上去瞧,河对岸几户人家门前的土都塌了,出现了一个大坑,雨水冲击下,这坑越来越大。
“这上面一户人家房子看来保不住了。”身旁村民可惜道。
这下……这上面的人家不就是李媒婆家吗?
石慧英在对面的人群里寻找着姐姐的身影,总算看到,她呼唤了几声,但因为四周过于嘈杂,把她本就不大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东方柏站到人群前来,扯着大嗓门喊了几声娘,石慧莲才回应地招了招手。
看到姐姐无碍,石慧英也放心了。
对面河岸上的人家都已经出来了,走到地势高处,有的还冒着雨把棉被衣物都搬出来。
眼看一座房屋摇摇欲坠,还有男子在往返屋内搬东西。大伙儿都在叫他赶紧撤,没等男子出来,房屋顷刻间垮塌,连人一块儿坠入河中。
正当大伙儿着急时,那边一个身影扑通一下栽进河里救人,没多会儿把人救了上来。
因为对岸过于危险,人上岸是在桥这边。
落水的男子呛了水,救人的身着戎装。
雨还在下,石慧英站在人群后边,她更在意的是姐姐,拉着东方柏退出人群。
这条河面上还有两座桥,不过得走一段路,石慧英往上游走,过去把姐姐接上一道回来。
石慧莲嘴里不停回忆方才惊险的时刻,差点也被冲进河里。
石慧英说道:“姐姐以后还是少去河边那几户人家去了,官府来劝了多少回,他们就是不肯搬,这下雨的日子多危险啊?”
石慧莲低眸沉思,今日原本是找媒婆打听打听林员外家公子续弦的事,结果前日慧英拒了这门亲事,第二天就有人上林家说亲,当即定下了这婚事。
眼瞧妹妹是与员外府无缘了,随后石慧莲又问了问别家的公子,正谈着,就听到屋外有呼喊房子塌了。
这雨下得不小,身子也湿了,走过木桥旁,看到那边人群也渐渐散去,想来人应该没事。
几人正准备回去,忽然身后有人呼唤。
“夫人!”
石慧莲回过头,看到王文瀚冒着雨奔来。
石慧英心里一惊,这不是方才下河救人的男子吗?看着有些眼熟,再多看几眼才得知是昨日冒失闯进姐夫营帐的人。
“这不是王兄弟吗?你怎么上这来了?”石慧莲一脸诧异,看到他全身湿透了,连忙把人引回家。
王文瀚走到大门停下,身上的水太多。
石慧莲:“没事的快进来吧,这雨瞧着还要下嘞。”
当看到王文瀚欲言又止的模样,石慧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东方晔手下的人一般都在万亩林那边,王文瀚为何会在这里?
“将军昨夜碰上卓天曜,受了伤送回营,至今未醒。”
话音一落,石慧莲腿一软,还好身旁石慧英稳稳扶住。
缓过神来后,石慧莲着急问道:“伤哪儿了?严重吗?”
王文瀚不知如何回答,眼下下着大雨,石慧莲又怀着肚子,心想是否该隐瞒实情。东方晔从万亩林回来,人一直昏睡着,军医说失血过多,再接着睡下去情况不妙。
见他不回答,石慧莲也猜出了七八分,说着往外走要去车坊租马车。
石慧英把门锁了,小侄子交托给邻居奶奶照看,跟着姐姐去车坊。
车坊主答复今日的马车都租借出去了,只剩下马。
石慧莲心里着急,她不会骑马,且不能骑马。不知为何,腹下隐隐作痛。
见姐姐脸色不对,石慧英搀扶着劝道:“姐姐你先回去,你还大着肚子呢,姐夫身子强壮,一定没事的。看你这样就算有马车,也不能让你坐啊。”
王文瀚也伤脑筋,今早出发的时候还没下雨,出来半晌就大雨倾盆了。将军眼下的情况还不知怎么样,若再把夫人给急出个好歹来,他万辞其咎。
回家路上正好路过一家采药人家,家中有位老爷爷略懂医术,石慧英把姐姐扶着进去。
待把过脉后,石慧莲只是受惊动了胎气,没什么大碍,但这几日不能再动气。
确认无碍,石慧英才安心扶着姐姐回家。
石慧莲知道自己身子不能折腾,但她不放心东方晔,对妹妹说道:“慧英,你去帮我看看吧,不然我这心里放不下啊!”
石慧英一脸忧虑:“可是你真的不要紧吗?”
在石慧莲的劝说下,石慧英答应去看看姐夫。
王文瀚在村子里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用的马车,牵着自己的马回来。愣了许久问道:“石姑娘会骑马吗?”
石慧英顶着斗笠,懵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实在是寻不马车,只能委屈姑娘和在下同乘一匹马了。”
虽然有料到这样的结果,石慧英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心跳加快。她还在犹豫中,王文瀚已经上马伸出手来。
正当石慧英犹豫中,石慧莲从里边出来,她翻柜子找到一件油衫。披在身上能挡雨避寒,比蓑衣更轻便。她细心地给妹妹穿上,叮嘱道:“不管怎样,看了后赶紧回来报个信。”
石慧英点了点头,随即上了王文瀚的马。
路上风雨不断,石慧英坐在后边,斗笠边缘挂着雨帘,完全看不清路走到了何处。她还未曾骑过马,这种颠簸总感觉胆战心惊。两手轻轻抠着王文瀚战袍的后腰带,可没到颠簸之处,石慧英一紧张,双手不自觉抓紧。
想着雨天路滑,怕身后之人受惊,王文瀚骑马已经算很慢的。来的时候抄小道,这会儿还得看看那边的路平缓一些。
走过一处山腰,马蹄猜到低洼忽然扬了一下,石慧英吓得连忙紧了紧手,许是手上雨水太多,手一滑颠下了马。
王文瀚察觉拉紧缰绳回望,正看到石慧英掉下来,下面是一个斜坡,再往下去恐怕是要掉下山去了。
他纵身一跃翻下去,挡在了石慧英前面。
石慧英连滚了几下已经找不到方向,被扶坐起来一看,眼前两臂的距离便是悬崖,吓得腿软,也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王文瀚正坐在悬崖边,若是再往外滚一圈,那就真的要掉下去了。于他而言这点凶险不算什么,但看石慧英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
这地方不宜久留,他把石慧英搀扶起来,谨慎地走上坡。
当石慧英缓过神来,已经到了平地上,看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牵着,后知后觉地抽回来。
雨越下雨大,跟泼水似的,两人找了个山洞避雨。
王文瀚在洞里找到一对枯枝,这里之前应该也有人待过,把火生起来后,自己又蹲到了洞口去。
石慧英披了油衣,围着火堆,衣衫很快就干了,她望了望洞口的背影,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喊道:“王大哥。”
外头雨声很大,石慧英嗓门儿原本就细,喊了几声后王文瀚才听到回过头去。
石慧英腼腆轻声道:“你衣服都湿了,不烤烤火吗。”
王文瀚微笑回道:“我没事,石姑娘先歇会儿,等雨小些咱们再走。”
石慧英起身走过去,望了望天空,“这雨还要下一阵,你方才还下河救了人,不不烤烤会受寒的。”
见她走过来,王文瀚出于礼节也站起来,心里斟酌了下跟着走到洞里火堆旁。
这三四月里天气还比较凉,这又是下河又是冒雨,王文瀚里里外外全湿透了。他坐在石慧英对面,伸出手围着火堆烤火。
“你受伤了?”石慧英看到他一只手掌底部血红的,心里一紧。
王文瀚轻描淡写道:“哦,刚才地上擦了一下。”
石慧英低下头,心里有些自责,又想起方才差点滚下山崖的惊心动魄,犹豫了许久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擦吧,伤口沾了雨水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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