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爻有些无奈地抬手拍拍沈淮的背:“沈老师几岁了,还学小孩子要大人哄吗。”
沈淮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你三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没给你说生日快乐。再过四个月你就三十七了,我总觉得我是不是欠你什么。但杨志培的案子彻底结束,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以后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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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沈淮的内心里从来没有乐意过初爻的离开,哪怕是自己被杨志培控制之后的那一段冗长的时间里,心中也无比地期待初爻能打破尘霜来接自己走。
他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
记忆中唯一抱过自己的人是沈佑君,即使后来沈佑君疯掉了,要拿刀砍死自己这个“贱种”。
他小时候是害怕的吧。
是吧?
可长大以后害怕的情绪没有了,他渴望和母亲一样的怀抱,渴望一个和母亲一样性格的,温和沉稳的,却雷厉风行的人。身边所有人譬如杨志培一流都觉得他应该是冰冷的,像机器一样听话的存在,初爻大约是唯一一个用真心对待过他的人。
这份真心在自己的算计里被糟蹋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再次抛弃,但那天夜里海浪翻得那么大,四周黑漆漆的,他以为初爻已经彻底心灰意冷放弃了自己,可那个绝望的夜里初爻还是来了,不顾一切地朝自己过来,那一刻漆黑的夜就好像被照亮了。
但是杨志培那个老东西和马川联手想干掉初爻。
他怎么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光就这么永远消失。
何况还欠着初爻一条人命。
这辈子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为了这样的一个贱种奋不顾身,冒着擅自行动的风险,一下一下地让小船撞着货轮,在孤身一人情况下扑向自己。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初爻不能死。
初爻得活下去,像那样正直的警察,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
所以沈淮决定用自己的命换初爻的命。
初爻。
美丽的花要永远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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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病房的窗户里吹了进来,沈淮的头发被吹乱了些。
初爻把他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对了,出院后我要去见一个人。”
沈淮问:“谁?”
“章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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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安顿好的时候是一个灿烂的周日,初爻的腿能走了,只是走得还不太好看,他走路的速度比从前慢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案陡然破获,他心里紧绷的弦终于得到休息,所以身体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也终于在他喘息的时候找上了门。
烈日炎炎,初爻从沈淮的车上下来,被沈淮伸手馋住。
“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初爻失笑,“我又不是瓷娃娃。”
沈淮却像害怕只要没有用心对待,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化成香妃的蝴蝶飞走一样,搀着他走进看守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探视室。
章天成穿着红马甲,就站在里面。
他们隔着玻璃。
初爻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听见章天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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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警官,章某的孩子还小,往后托你多加关照。”
章天成和范黎都参与过那起案件,零七年以前,他们手上沾过不少鲜血。
零七年后章天成和杨志培分庭抗礼,开始谋划怎样扳倒对方。
狗咬狗,没什么好可怜的。
眼下章天成和范黎都进了看守所,过段时间就要上庭审了,未来会在监狱服刑。
但幼子无辜,章润现在还在上小学,正是需要学道理的年纪,这样一个罪犯的孩子,该怎样教育才能让他未来不会和自己的父母一样走上犯罪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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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爻眸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晰,深吸一口气:“上头研究决定送你的孩子去本市社会福利院。”
章天成感激地连连应声:“谢谢初警官,谢谢初警官。”
初爻沉默无言。
章天成又道:“我有份名单要给你。”
“什么名单?”
“幸福生活捐献机构之前拟过的那份,”章天成说,“名单上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我觉得初警官你需要。”
说完,他便开始低头刷刷地写了起来。
很长的一串,都是当年签署过遗体捐献协议的,签过协议的人一旦死亡,家属就会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抚慰金,而遗体则自愿交给机构进行处理。
初爻看着他举起的手,看着那份名单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
最终,初爻目光落在名单的最末尾:“赵春雨?”
他心里块关于赵春雨遇害一案的疑点终于厘清,也难怪赵致远要杀自己亲姐姐。看到这里,他轻轻放下电话,赵致远就算是为了要那一笔赔偿金,也不至于把赵春雨分尸,分尸还抛尸掩埋,究竟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
沈淮看向初爻,看着他有些疲倦的侧脸。
“赵致远也在看守所,他的案子检察院还没给受理意见,”沈淮说,“你要去看看他吗。”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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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夏日炎炎。
赵致远没有想到警察居然还会找自己,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看守所生活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他蔫蔫地抬眸对上初爻的视线,坐在提审室里,终于开口承认了当时自己杀姐姐的真正原因。
其一是嫉恨。
其二是想弄钱,他知道姐姐签署过幸福生活机构那个关于自愿捐赠遗体的协议,也明白只要姐姐死了,自己的母亲作为家属就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抚慰金。
但是当他想法设法把姐姐骗出来,弄晕姐姐之后,沾沾自喜地拿起姐姐的手机登上幸福生活机构的官网,才发现协议的最终受益人是自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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