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缓缓停下。
初爻拉开车门,下了车,冬季的寒风在旷野间穿梭,并不忘光顾这样一个孤独的旅人。
省城监狱的大门紧闭,两侧站着狱警。
那两个狱警他认识。
他刚想上前,却窘迫地想起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警察,没办法打声招呼就进监狱找人,而监狱有规定,除近亲属外一律不许探视。
这些年来在时光的磋磨下他以为自己看淡了一切,离职之后他也从未觉得自此在外就需低头看人,而这一刻他的眼神与那两名狱警的目光对视,他才有了一种尴尬的感觉。
剥掉职业光环,出门在外求人办事,原来也会有汗流浃背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有点莽撞,或许本不该来。
“你是......”
一辆摩托车停在身后,中年女子从车上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他转过身。
那女人惊呼一声:“哎呀,初警官,是你啊。”
“我辞职了,”初爻抿唇笑笑,“不是警察了。”
“嗐,没事儿,”那女人其实是贺加的母亲,今年五十五岁,上前握住初爻的手,“你也是来看......”
说到这里,女人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看我们贺加的啊。”
“嗯,”初爻道,“好歹共事一场。”
那女人不知道是被初爻的哪句话感触到了,突然叹了口气,轻轻撒开他的手:“我约了家属探视,现在到时间了,初警官要不要一起进去?”
初爻眼前一亮。
他点头:“行。”
.
他与贺加的亲属终究还是一起进去了。
探视室里,狱警告诉他们,犯人还在劳作,过一会儿才能来和他们见面。
初爻隔着那道钢化玻璃,钢化玻璃里是厚重的不锈钢栅栏,里面与外面唯一的交集只有那个挂在玻璃上连通内外的电话机。
贺加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白发苍苍了。
等待的间隙里,初爻和她聊起一些过去的事。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颁发个人三等功奖章的时候,”初爻说,“我记得那会儿您还在警局门口拍了照。”
女人摆摆手:“都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难为初警官还记得。”
初爻抿抿唇,与她相视无言。
短暂的沉默里,女人轻轻开口:“我哪知道我教出来个罪犯呢。其实他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我就对他寄予厚望,后来他长大了,当上警察,第一次立功的时候我还一直觉得他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他......”初爻停顿一下,道,“以后会改的。”
女人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眼泪落了下来:“他爹身体不好,见不到儿子心里慌,前段时间刚走,人走了丧事也办了。我真的......我真的感觉这个家快散了。”
初爻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她又说:“我对不起他爹,我瞒着贺加坐牢的事情,他到死都没能见上他儿子一面。”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般。
那一刻,这个中年女人骄傲了一辈子的头重重垂了下去,身体佝偻着,五十五岁的人像是瞬间到了七老八十。
探视室里的两名狱警像是见怪不怪了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情景时不时就要上演一番,每一个前来探视的人都会在这里落泪。
.
初爻鼻尖微酸,喉结滚了滚,别开了看着女人的视线,目光落在了隔着两边的钢化玻璃上。
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女人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
他们都想起许久之前法院宣判的当天。
.
那是一个大晴天。
案件移交给了省里,省里的人调查的时候挖掘出了不少东西。
调查期间,关于贺加和庞然的党内处分经过相关部门研究决定并报请上级批准后很快下来了。
双|开,也就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同时,孟霜同志提交的调查报告当中显示......
杀害柳凄的凶手据说是杨志培雇的人,和开车撞潘景的肇事者是两兄弟,两人是因为赌|博败光家底后被威逼利诱走上犯罪道路的,这一点贺加在配合省里的调查时表示自己确实知情,但因为已经服从于杨志培及其同伙,所以并没有透露给警方。
而他对于自己出卖警方的原因仅仅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他认为自己从警数年并没有得到任何重视,但杨氏集团却开出天价“重用”他,因此他背叛了信仰,此后他又说服庞然与自己一同“干大事”。
“那庞然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跟你一起走?”
贺加答:“他有段时间向同事借钱,说是要付房子首付,还房贷,实际上......呵,后来我私下打听过,他把父母接过来后确实买了房,但他有个爱赌|钱的爹,把家里的钱输光了,他们家背着高利贷,时刻会有人上门催收。所以,我就利用这一点,说服了他——我答应他,只要他跟我一起干,他们家那点事我就当不知道。”
而法律的眼睛比什么都亮,比什么都能洞察一切。
时间飞快走过。
判决书宣读的时候法庭里安静得出奇。
审判长:“关于本案,合议庭经评议后认为:本案中所涉及的一切证据材料形式来源合法,内容相互印证,具备真实性、合法性及关联性,能够作为本案的定案依据,本院予以确认,下面对本案进行公开宣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