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支队后初爻把张扒皮丢进讯问室，而后找来了胖子。
庞然听完初爻的要求后一脸奇怪：“那一片的情况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营业执照和房屋租赁合同的个体商户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吧？”
“就得从这里下手，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多走运呢，”初爻推了推庞然，“去联系一下，一会儿对付张扒皮用。”
庞然：“好。”
特案组的办事效率高，庞然看着胖得行动都不便，但做事也还算麻利，没多久就把调查结果交给了初爻：“还真是个四无。对了老大，我顺便联系了那边的派出所，所长说这个姓张的跟李磊两个人横行霸道，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开始之前就是那一带有名的恶霸，身上背着不少案子。”
初爻拿着调查结果，眉头微微拧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川字，很快舒展开。
他一拍胖子的胳膊：“谢了。”
然后转身走进讯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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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扒皮，本名张六，外号扒皮、六哥。
初爻出示自己的证件，淡然道：“我们是粤东市局刑侦支队民警，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整个讯问过程将保持同步录音录像，你听明白了吗。”
张六：“明白。”
“简单说一下你的家庭情况和学历以及工作经历。”
张六早就习惯了这些固定流程，眼也不眨地说：“我叫张六，家里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我是摩托车店的老板，是初中文凭。”
讯问室里敲键盘的声音劈里啪啦的，是沈淮坐在初爻身边用另外一台电脑做笔录。
“我翻了你的案底，你十五年前因为喝酒闹事，用酒瓶底打死了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儿而被刑事拘留，后来判了三年，不过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出狱了，”初爻坐在张六对面，“是吧。”
张六只得点头：“对。”
初爻看着他没有被戴上手铐的双手，见张六没一点紧张的样子，便知道这又是个不知道进宫多少次的，索性也懒得跟张六兜圈子：“这一次叫你过来，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六：“我哪知道。”
“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不记得啊？”初爻用笔帽点点桌面，“前几年被扫黑除恶的打击到了，现在洗心革面开车行是吧。”
“有什么问题吗。”张六抬起眼皮看向初爻，“我违法了？”
初爻觉得有点好笑：“那不然你觉得我们把你带来干什么。”
张六不语。
一旁的沈淮刚刚才进来，一推门就听见初爻这句话，于是随手理了理大衣褶皱坐下，配合道：“姓张的，你要真是安安心心开车行，警察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张六忍不住狡辩地晃着身子：“我这段时间真什么都没干。”
“那先说说车行吧，摩托车专卖店是吧，”初爻将手里的材料翻过一页，“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你的摩托车专卖店没有工商营业执照和车辆经营许可证，也没有税务登记证和环保许可证，是个四无车行。”
张六登时没话说了，往后一靠：“我就是个普通做生意的，我回头就去补证。”
“普通做生意的？”初爻放下材料看着他，“你身上大大小小十来个案子，你说你是普通做生意的，哄鬼呢？我们已经联系过辖区派出所了，那边说你前段时间刚被拘了三天，原因是参与打架斗殴，你还敢说你什么都没干？跟我装什么清白无辜。”
张六：“我……哎不是，哎我真他妈就搞不懂了，不就是打个架吗你们警察至于这么抓着不放吗，该关的我也关了，该赔偿的我也赔偿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啊！我就没见过这么——”
初爻脸上扫过一丝不悦，沈淮抬手一拍桌板：“这里是公安局讯问室，怎么样，你问我们想怎么样？吼什么吼，比谁嗓门大吗！想直接进去还是想在这儿多待二十四小时！你要真什么都没干我们为什么找你，警察请你配合调查你就给我好好配合！还想不想走了！”
他这嗓子直接把张六从进来那刻起就耀武扬威的嚣张气势给吼没了。
初爻同沈淮共事这么久还从没看见沈淮吼人，此时微微抬了抬眉毛，侧眸看过去，而后又很快把视线移到张六脸上：“你不但没有相关的经营许可证，而且还偷偷倒卖二手车和零件，有没有这回事。”
张六：“我……”
“在无证条件下倒卖二手车也是违法行为，更何况你卖的都是被盗车，”初爻淡然地看着他，“有什么想说的？”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张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淮：“好好说话，端正你的态度！”
张六默默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初爻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气定神闲：“有一辆被你倒卖出去的奔驰C级，还记不记得。”
“什么？”
“奔驰C级，原车是白色，后来改色成黑色，”初爻淡定地看着他，“张六，你最好是毫无保留地把事情告诉我们，你现在牵涉的是一起命案，如果你有半分隐瞒，我可以认定你是在给凶手打掩护、做伪证。这个后果可比你想象的严重。”
张六：“那你们到底想要我说什么啊！”
初爻看沈淮一眼：“照片。”
沈淮嗯一声，然后将那辆被盗车的照片调出来，将手机给张六看了一眼：“这辆车有印象吧，就是你倒卖出去的那辆。”
“我没有倒卖车子！”张六说。
沈淮：“是吗，那跟你玩得好的李磊记得不。”
张六：“我朋友。”
“你的这位好朋友为了将功补过，特意告诉我们，他偷窃过一辆奔驰C级，然后送到你的车行里去，你在车行里把车子倒卖给了另外一个人。”沈淮盯着张六。
张六有些不可置信，沉默一会儿后开口：“不可能。”
沈淮：“什么不可能，你非法贩卖二手车还教唆李磊当你的帮凶，现在想赖账了？”
“是，我是犯法了，我是偷偷改装贩卖二手车了，但是……”张六不解，“李磊又没看见！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把车卖谁了！”
初爻与沈淮对视一眼。
张六说这话的原因不难才，估计是平时干这些事的时候都背着人，卖完车了才跟李磊分红。
“你觉得李磊监视你？”沈淮说，“我告诉你吧，就你那点小技俩，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还用得着特意观察你吗。少在那多心。你现在直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把这辆奔驰C级卖给买家的。”
张六知道狡辩没用，只得乖乖开口：“是七月份的时候，有个女的来我们车行看车，我以为她要买摩托车，就给她介绍，结果她一开口就说她是来看二手的，指着那台刚进店的奔驰说就要这台。”
初爻：“那她是怎么知道你这里还卖二手车的？”
“我卖二手都是朋友拉朋友，慢慢形成自己的客户群，很少有这种陌生人过来直接就要车，而且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干买卖二手车的活了，所以我也问她了，她说是从朋友那里知道的，问她具体是哪个朋友，她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张六老实地说，“本来我是不卖的，但那天刚好得了一大笔钱，心情很好，就低价把车卖给她了。”
初爻又问：“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那天来店里要二手的就她一个，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张六回忆道，“瘦高瘦高，头发是一头卷起来的短发，化了妆，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但是颧骨那一块特别尖，下巴也尖，看起来跟吸了一样，长得不怎么好看。”
初爻了然，沈淮闻言将手里的人脸重建图展示给张六：“她长这样？”
张六仔细地端详沈淮举起来的人脸重建图，思索一会儿，点点头：“对，差不多。就长这样，而且说话的声音有点粗，嗓子很沙哑，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甜美。来我这儿要车的时候讲话特别不客气。”
“行，知道了，”初爻看着张六，“你跟她交易走的支付宝还是什么别的渠道？”
张六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干这一行都怕被抓，而且还是偷来的车，过来买这种车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敢走支付宝和银行卡，会被查流水的。我只是加了那个女人的微信，然后让她一小笔一小笔转钱给我。”
“最后一共转了多少？”初爻问。
“几万块吧，也没多少，反正比卖车便宜多了。”张六说。
沈淮：“她有跟你说买车做什么没有。”
张六摇摇头：“没。”
沈淮又问：“交易的时候留了证件信息吗。”
张六再次摇头：“没有，我们又不是正规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让李磊去偷的车，对吧。你们是一个团伙，你是这个团伙的一把手，没问题吧。”沈淮一边敲着键盘做笔录一边说。
张六：“对。”
“那你这下难搞咯，跟你交涉的那个女人百分之九十几的可能性是一起命案的凶手，你把车卖给她等同于是给她提供作案工具，明白吗，到最后要是抓到人了，就你这个卖被盗车的行为，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沈淮乐呵呵地说，“奔驰C级改色是你改的？”
张六：“……是啊。”
“为什么要改色？”沈淮顺口一问。
“因为是李磊偷来的啊，要卖出去的话不把颜色换了容易被注意到。”张六说。
沈淮站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那你还真是有想法——送你去看守所待几天吧，案件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就别想出来了，单是组织团伙私自买卖被偷盗二手车和拆卸零件这个行为都够你喝几壶好的。”
张六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似乎对此一点异议都没有，难怪是多次进宫的人，早就熟悉了这一套流程，已经波澜不惊了。
初爻也跟着站起来，讯问室里的打印机嗡嗡作响，没一分钟就把完整的笔录打了出来。他将笔录整理好后用订书机钉在一起，然后在尾页上的侦查人员上填了自己的名字，又把笔给了沈淮。
沈淮甩了几下快没墨水的笔，在纸上签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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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人员：初爻 沈淮
记录员：沈淮
沈淮把笔录给了张六，道：“看一下，没问题就在空白处签上你的名字，然后写一句话——‘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张六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用嘴咬掉笔帽，直接唰唰地在笔录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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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嫌疑人：张六
日期：202X年X月X日
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
“警官，我这回关多久啊？”张六吊儿郎当地说，“算命案帮凶还是只有无证经营倒卖二手车这一项罪名啊？”
初爻和沈淮一左一右把他架出去，没有搭理他。
外面走廊上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来回走动，初爻随手叫来了其中一位：“把他送去看守所，等抓到凶手了再叫他出来指认。”
“好嘞。”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chapter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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