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耿童第一反应是觉得钟才往那个谁身上泼脏水，第二反应才是自己被骗了。
但如今身处迷雾，他自己也看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只能按直觉摸着黑往前走。
把傅强连根拔起，和抓到覃丽华，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有人要把张鹏推出来，那就顺着那个人的意思去把张鹏处理了，耿童只当今天什么话都没听见，先保住命再说以后的事。
耿童回了之前暂住的生活小区，拨通了联络人的电话。
“警官。”那是李强，就是之前和刘三火穿一条裤子的司机，过年那阵子载了一车伪装成百香果的毒|品从边境过，被拦下来后挨抓了，本来应该被判刑的，但局里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人或许可以给警方传递一些消息，所以就又被放出去当饵料了，目前在耿童手上戴罪立功。
耿童：“甘五妹最近什么情况？”
“我看她好像根本没把你们放眼里，该干嘛干嘛，”李强说，“她回家修祠堂去了，没见她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联络，覃丽华......还没出现呢。”
“行，我知道了，”耿童想了想，道，“盯紧她，有什么动作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嘞。”
甘五妹被放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没听说这家伙最近有什么新动向，只是听盯梢的人说她最近频繁地出入来福村，净往里运点水泥砂浆，好像真的是在修祠堂。
也没看出她有要逃的意思。
耿童靠坐在椅子里，点了根烟。
门忽然被敲响，他起身过去，开门，正好和江驰对上视线：“江队？”
“我听说，你去见了钟才。”
“嗯，”耿童没有否认，“不是您让我去见他的么。说他口风紧，只肯跟我吐点实话。”
江驰审视的视线扫过去：“都说什么了？”
耿童靠在门框上，指尖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烟雾慢悠悠往上飘：“他说......张鹏身上背着不少脏东西。”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耿童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
江驰微微垂眸，嗯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张鹏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红口村那边有我的线人，他要是有了动静，我们直接行动。”
“成。”
耿童目光往下，最终落在江驰那身黑色风衣的腰侧。
枪套，被风衣盖住了，但是耿童认得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让开了些许，嘴角弯起一个恰当的弧度：“要进来坐坐么，江队。”
“不用了，”江驰说，“局里还有事。”
“是吗，”耿童抬眼，撞进江驰的视线里，“其实我有点担心。”
“担心？”
耿童冷冷地说：“江队，您说，要是有人借着抓张鹏的名头，把我们都困在红口村，该怎么办？”
江驰的眼神骤然变了，原本温和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放在腰侧的手微微一动，风衣下的枪套隐约凸起，没有回答耿童的问题，反而往前迈了半步，逼近耿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不敢，” 耿童侧身避开他的压迫，“只是觉得，最近的巧合有点太多了——红口村的事之后，楚飞突然举报，覃丽华突然出现，钟才突然开口，张鹏突然被供出来，好像每一步，都有人在背后推着我们走。”
话音刚落，江驰突然出手，右手直取耿童的手腕。
他速度极快，带着常年练过的爆发力。
耿童早有防备，借着侧身的惯性往后撤，同时左手猛地推在江驰的肩膀上，右手顺势抽出门侧鞋柜上放着防身的金属棍，却没往前递，只是横在身前，保持着防御的姿态。
“江队，动手不太好吧？这里可是公安局的生活小区，” 耿童的呼吸没乱，目光死死盯着江驰的腰侧，“您带来的枪，是准备对着我，还是对着藏在红口村的人？”
江驰被他推得后退半步，脚跟撞到了门口的鞋柜，他没再贸然进攻，只是冷笑一声：“耿童，你倒是比我想的更警惕。解重楼的事，让你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这话戳中了耿童的痛处，他的眼神暗了暗，手里的力道又紧了紧：“不是不敢信，是不能信。尤其是在有人想借刀杀人的时候。”
话音未落，江驰突然变招，左手佯攻耿童的面门，右手却往他手里的金属棍抓去——他的动作精准，显然是看出了耿童的防御重心在右手。
耿童反应极快，手腕一翻，避开他的手，同时左脚往前踏出，膝盖顶住江驰的大腿，不让他再逼近。
两人瞬间僵持住，手臂抵着手臂，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全是紧绷的张力。
“你到底在怕什么？” 江驰的声音压得很低，额角渗出细汗，“我要是想害你，你开门的时候我就可以动手，没必要跟你拉扯到现在。”
“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有一开始就拿枪指着我，”耿童死死钳着江驰手臂，“你特意找过来是为了什么？灭口？还是来警告我不要插手傅强的事？”
江驰冷冰冰地看着他：“看来，你是全都知道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耿童一个抱摔把江驰往地上掼，但江驰并不是吃素的，反手一个擒拿，滚作一团。
耿童被他压得无法动弹。
江驰粗喘着气，顺势把枪抽了出来，咔哒一声上膛。
他跪坐在耿童眼前，双手持枪正对着对方的额头。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耿童瞪大双眼，抬手死死抓住江驰双手手腕往一边拧，腿上猛地使力，两人往侧边翻去，借势打掉了江驰手里的枪，然后对着江驰的脸就是一拳！
江驰吃痛，闷哼一声，压在耿童身上的力道松了半分。
耿童趁机翻身，膝盖顶住他的腰腹，左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去够掉在地上的枪 ——那把枪滑到了鞋柜底下，离他的指尖只有几厘米。
“你疯了！” 江驰挣扎着想去抢枪，却被耿童的膝盖顶得动弹不得，只能用手肘往后顶，撞在耿童的肋骨上。
耿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力道却没松，反而更用力地按住他，怒道：“我疯了？到底是我疯还是你疯！拿着枪对着自己人，这就是你说的局里有事？要是老子反应再慢一点，就要死在你手上了！”
江驰的手肘还抵在耿童肋骨上，却没再用力，只是粗喘着气，脸颊上的拳印迅速泛红，渗出血丝。他偏过头，看着耿童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总是透着冷意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愤怒和失望，像被点燃的柴火，烧得人发慌。
江驰的声音哑得厉害，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耿童的衣领上：“我要是想动手，在你开门时就该扣扳机，而不是跟你滚在地上耗！”
“耗？” 耿童语气里满是愤怒，“拿枪指着我额头叫耗？江队，你这逻辑我听不懂！”
江驰刚要开口回应，突然皱起眉头，侧耳往窗外听。
楼下传来一声极轻的 “咔嗒” 声，虽然微弱，却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耿童诧异：“你还叫帮手？”
江驰皱着眉：“不是我叫的。”
他猛地推开耿童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快得惊人。
砰——
转瞬间，他把枪夺了过来。
枪声在狭小的客厅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灼热的子弹穿透布料，狠狠扎进耿童的肩膀，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耿童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耿童捂着一侧肩，咝咝喘着气，又因剧痛而跪在了地上，抬起眼死死盯着江驰：“你他妈......”
紧接着楼道里传来急促消失的脚步声，江驰走到外面看了几眼，然后又进来了，视线扫过耿童的时候带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担忧。
地上全是耿童的血。
耿童嘴里也都是血，没一会儿鲜红的液体就糊满了脸，他根本没想到江驰竟然真的会对自己开枪。
“为什么......” 耿童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纸片，眼里满是震惊和不甘，最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江驰从容地拨了报警电话，叫了救护车，耿童捂着伤口，眼前的景象明明灭灭，巨大的耳鸣声嗡地传来。
他不断喘息着，似乎看见江驰给了窗户玻璃一枪，玻璃一下就碎了，满地都是碎玻璃渣，紧接江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在他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块布，就在他眼前擦掉枪上的指纹，又把枪丢进地上的血泊里，而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江驰最后看了眼地上的耿童。
耿童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似乎想往自己的方向伸，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最终重重垂落在染血的地板上。
江驰深吸一口气，看一眼自己被耿童的血染红了一角的衬衫，然后走到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耿童面前，温和地把耿童从地上抱了起来，让自己身上沾满耿童的血，靠在墙边，看上去就好像他是闻讯而来救下耿童一样。
警察和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驰抱着耿童，颤抖着红着眼眶，求耿童别死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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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迷雾篇27：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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