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凌胜耀一大早就被挖起来做造型，穿着那身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定制礼服，头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
他臭着脸站在镜前，看着里面人模狗样的自己，只觉得别扭至极。
楼下传来隐约的喧闹声，迎亲的车队即将出发。
凌胜凯黑色礼服，正与婚庆负责人做最后的确认。
看到凌胜耀下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颔首，“还不错。”
凌胜耀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目光扫过客厅，“诺儿呢？”他状似随意地问旁边的陈姨。
“小姐一早就被接到酒店化妆间准备了，和林小姐在一起。”陈姨笑着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少爷今天真精神。”
凌胜耀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酒店宴会厅外的走廊，凌胜耀在等诺儿。
按照之前的排练，他们作为伴郎伴娘需要候在这里，跟在新郎新娘后面进场。
他不断低头看表，耐心告罄。
“慢死了，属乌龟的吗……”他低声抱怨，烦躁地抬眼望去——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和思绪骤然抽离。
走廊尽头，光影氤氲处，诺儿正缓缓走来。
一袭灰蓝色的绸缎长裙包裹着她纤细身姿，勾勒出少女青涩动人的曲线。
腰后丝绸蝴蝶结随着她的步伐摇曳，长发半挽，几缕碎发柔柔地垂在颈侧，衬得肌肤胜雪。
“你......”凌胜耀喉结滚动，一时失了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又骤然松开。
周遭的喧嚣瞬间褪色、失声，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踩着微光向他走来的身影，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失控的心跳上。
诺儿似乎也有些紧张，垂着眼走到他面前，仰头对他露出一个羞怯的笑，按照排练好的，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柔软的布料下，她手臂微凉，却像带着惊人的热度，灼烫了凌胜耀的感官。
他僵直着身体，只觉得大哥替他选的这条领结实在勒得太紧，紧得他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
婚礼盛大而完美。
凌胜凯一如既往的沉稳矜贵，林傅佳美丽优雅，两人站在一起，宛如璧人，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无可指摘。
在全场宾客的瞩目下，凌胜凯微微倾身。
他的吻先是轻触新娘颤抖的睫毛，而后辗转至唇畔。
“哇……”身旁传来一声羞怯的惊呼。
凌胜耀下意识侧头。
看见诺儿用手捂住眼睛，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粉红。
这时灯光正巧漫过诺儿微启的唇瓣，氤氲出柔软的光泽。
轰——
凌胜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陌生的热流毫无预兆地窜遍全身，血液像是在血管里沸腾，撞击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现场浪漫的音乐和宾客们祝福的欢呼。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失去节奏的心跳声，一声声，沉重而急促，敲打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震得他指尖都有些发麻。
那一晚，凌胜耀根本没有注意到新娘好不好看，他满心满眼只能看到身边女孩。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被强行缩小，只能容纳下这方寸之间，只能感受到臂弯里轻微的重量和她清浅的呼吸。
那一刻，凌胜耀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极其清晰的念头。
他以后……绝对不要这样的婚礼。
不是不喜欢盛大，不是不喜欢完美。
而是，他忽然无法想象，站在他身边接受祝福的，是一个如同林傅佳之于大哥那样、仅仅只是合适却无关喜怒嗔痴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诺儿身上，熟悉的、躁动的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那天晚上，凌胜耀做了一个荒唐又真实的梦。
梦里依旧是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只是站在他面前、穿着圣洁婚纱的人，变成了诺儿。
头纱下她小脸微红，带着羞怯的笑意。
他颤抖着，将一枚闪亮的戒指推进她纤细的无名指，周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随即光影扭曲变幻，画面倏地一转，又变成了凌家别墅的门口。
诺儿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露背的灰蓝色伴娘裙，腰后的蝴蝶结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
她越走越近，仰头看着他，眼神湿漉漉的，只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耀哥哥......”
这声轻唤与记忆完美重叠，带着难以言喻的亲昵和依赖。
凌胜耀只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鼓噪、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几乎出于本能，伸手扣住她后腰，将她柔软的身体带向自己。
肌肤相触的瞬间，带来一阵惊人的战栗。
他颤抖着低下头，生涩而急切地攫取那两片梦中呈现柔软光泽的唇瓣。
那一刻，某种炸裂般的狂喜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从不知道，快乐竟可以如此具象，如此灭顶。
少女轻浅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梦里独有的甜香，还有……
凌胜耀猛地惊醒。
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房间内的昏暗。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混乱，脸上烧灼着未褪的热度，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吓人。
未退的梦境余韵仍在耳膜里嗡嗡作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触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和温度。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嗅到那缕萦绕不去的清甜气息。
过了好半晌，混沌的意识才逐渐归位。
随即，他察觉到了下半身一片令人难堪的黏腻湿凉。
“Shit！”他低咒一声，他狼狈不堪地弹跳起来，冲进卫生间。
浴室镜面清晰地映出他通红滚烫的耳根、凌乱汗湿的额发以及眼底的迷乱与无措。
他拧开水龙头，用水用力扑打着发烫的脸颊，试图浇灭从梦境延续到现实，盘踞在胯间难以启齿的燥热与悸动。
他看着镜中眼神慌乱、气息不稳的自己，抬手捂住了脸，不敢再去深想，更不敢去面对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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