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种感觉，第二次手术踏实不少，复查那天也是周凛陪着的。
“晶体位置很好，处理得很干净，没什么问题，接下来一个月眼睛不要进水，眼药水按时滴。”
出了复查室的门，迎面正好看见李青沉，宋枝意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抢先打招呼。
“嫂子，来复查？”
宋枝意：“……对。”
李青沉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医生，听完对话，联想起这两日科室里讨论得如火如荼的话题，视线落在宋枝意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周凛神秘的太太？”
女人的直觉告诉宋枝意，这并不算很友好的问话，特别是对方那上下打量的视线，更让人心底没由来觉得不舒服。
宋枝意微提唇角：“不神秘吧？上过手术室了，素颜的样子也都见过了，独眼龙的装扮也没落下，足够坦诚了。”
女医生：“也是，就是之前没听周凛说过他太太，还以为是瞎传的八卦呢。”
李青沉：“那是你不知道，凛哥总提。”
女医生偏头看了李青沉一眼，后者却像没看见一样，张望了一下四周。
“凛哥呢？他今天不是没班，陪你复查？”
宋枝意：“去外面楼梯间接电话了。”
李青沉见宋枝意手里拿着病历本：“两只眼睛视力怎么样？”
“都只有1.0.”
宋枝意等检查的时候，和旁边一同前来复查的人交流了一下，其中有两个是1.2。
多少有点羡慕了，也觉得自己这是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
李青沉：“1.0就已经很不错了，之前余教授看你的情况，判断恢复到最佳是多少？”
“0.8.”
宋枝意记得自己当时听到的时候，还有点失落，觉得都做了TICL了，怎么还只有0.8.
“那就算不错了，后面要多注意，这些天也尽量少看电脑和手机。”李青沉习惯性嘱咐了两句后，反应过来：“哎唷，这些话凛哥肯定提醒了，职业病职业病。”
宋枝意笑了：“没事，谢谢李医生。”
“你怎么在这？”
周凛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李青沉和宋枝意在一起，郭子晴也在。
“刚从门诊过来，就碰见嫂子从复查室出来，打声招呼。”
周凛点头，还没来得及问宋枝意检查什么情况，就听见一声——
“哎！这不是我们意姐？”
宋枝意只觉得天灵盖一麻，许久没有听到这称呼，竟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偏生那音调太过熟悉，几乎是下一秒，她就从人群中看见那声音。
“骁！还真是宋枝意啊！”
男人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戴着顶鸭舌帽，一米八几的个子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宋枝意身上，紧接着便朝她大步走过来。
眉尾处的疤痕因为他抬眉梢的动作更加显眼，与剑眉相衬，如同大草原一望无垠蓝天上那桀骜不驯的烈鹰。
“原来，你真的在凉城。”
如果说周凛的声音，像是七八月蝉鸣夏日里，一汪滚过山间鹅卵石的清泉，澄澈又温润。
那么蒋骁的就像十二月隆冬大雪里，火炉前播放着经典英剧里男主角的声音，耳边厮磨，极具磁性。
周凛下意识往前小半步，和宋枝意站在一起，宛若声明他俩之间的关系。
“好久不见。”
宋枝意没有注意到周凛的动作，而是沉浸在见到蒋骁的不可思议中，恍神数秒才挤出四个字。
郭子晴目光在这三人之中来回，最后集中在蒋骁脸上，饶有兴致地盯了数秒，忽的，那人看了过来。
她心头吓了一跳。
眼神也太可怕了吧，就算只有一两秒，也让人虚得慌。
“我们先走吧。”
郭子晴扯了扯李青沉的白大褂，朝面前几个人颔首便离开。
李青沉：“那你们聊，我们先去忙了。”
诊室外的走廊人来人往，加上他们几个外形条件都很突出，一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好几个经过都朝这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猜测，这是一出老友碰面，泪眼汪汪；还是情敌相见，针尖麦芒。
走出了医院大厅，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却迎来了一阵阵热浪焗着皮肤，日光如一张大网罩住整座城市，树荫绿叶都染上一层明亮的金色。
宋枝意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个清晰又明亮的世界，一片黑影压了过来，紧接着鼻梁上就多了副墨镜。
“戴上。”
术后这几天，防晒很重要，眼睛更是不能直接对着强光看。
周凛帮她调整好夹在眼镜腿的碎发，垂眸，目光沉静清明：“我去车上等你。”
宋枝意：“好。”
蒋骁一手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有节奏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衔接处的金属在阳光下一亮一亮的。
“过来几天？”
周凛离开，台阶上只剩下宋枝意和蒋骁，好多年没见了，她望着眼前这个算不上老朋友的人，故作熟稔地询问。
“一周，主要是生意上的事。”
“哦。”
宋枝意点头。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蒋骁捏着手里的打火机，目光由远及近，视线从周凛身上收回，重新落在宋枝意这儿，他没想到，找了许久的人，会在凉城，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甚至是，结婚了。
没有什么情绪的眉眼下，藏着无数个捋不清的疑问。
蒋骁：“什么时候结的婚？”
宋枝意：“年初。”
所以说，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
打火机上凸出的纹路伴随着捏紧的动作，在指腹印上很深印痕，足见力度之大。蒋骁唇线抿紧，喉结上下滚动，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不联系我？”
宋枝意蓦地抬头，因为戴墨镜的缘故，她能看到对方的眼神，对方却不辨认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因为蒋骁这句话，她心上有纳闷，有慌张，还有不知所措。
最终都泯为一丝苦笑。
“我要是说，我谁都没联系，你信吗？”
除了简思淼，她是发小，还沾了点亲，也就成了宋枝意离开云城后唯一还保持密切联系的人。
蒋骁收起打火机，转而拿出手机来，低头点开微信二维码，没过多铺垫动作，直接递到宋枝意面前。
“老同学见面，加个好友。”
喉结起伏，声线像大提琴靠近低音区发出的声音。
“不过分吧？”
见宋枝意没动作，他又补了一句。
“哦哦。”
回过神，宋枝意习惯性摸了一下口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做手术那天起，她就没怎么碰过手机了，出门就算带着，也是丢周凛那，因为进手术室前什么东西都不能带。
“我手机没带身上。”
蒋骁：“……”
大拽哥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眉头一拧，似乎在嫌弃这个借口来得未免太不真诚了些。
这份嫌弃，宋枝意自己都感受到了，慌忙摆手：“别误会，我是真没带手机。这两天眼睛做手术，随身物品都不能带。这样，我给你手机号，你记一下，可以通过它添加我。”
蒋骁松了下眉头：“说。”
宋枝意报了一串数字，就见他指尖飞快在屏幕上点，很快拨了个电话，又挂掉。
“我的号码，你也存一下。”
宋枝意：“……行。”
突然间就没话说了，宋枝意视线扫过那双曾经非常熟悉的眉眼，在那道疤痕上停了数秒，又堪堪收回。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先这样，我回去看谌信。”蒋骁指了下里面。
宋枝意：“好。”
回到车上，凉风拂去身上的热意，让人舒服地忍不住喟叹，有空调是真好。
周凛：“有人给你打电话，不过很快就挂了。”
“哦，是蒋骁。”
宋枝意摘下墨镜，系好安全带，偏头看向周凛。
只见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扶手盒上，姿势闲适又颇有耐心。从侧面看，他的眼睫毛真的好突出。
一个男人，怎么生得睫毛又长又密，还很翘。
简直了。
“你和他很熟？”
“嗯？你认识他？”
宋枝意把错了重点，没有直接回答周凛的问题。
反倒是周凛，听到这反问，怔愣住。
“怎么不说话了？”
周凛看着宋枝意，片刻后开口：“你不知道我以前也在云城念书？”
“啊？”
宋枝意惊呆了：“你在云城？”
周凛：“……”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的光黯淡了。比起宋枝意得知这个情况后的惊讶，周凛觉得自己的心像午后淋了场倾盆大雨。
原本的滚烫被雨浇灭，淋透后的感觉一阵冰冷。他没有料到，宋枝意竟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可怜的周医生 >.<
另外明天请假，要执行项目，来不及写Tv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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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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