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境边缘的“琉璃教堂”是座罕见的石构建筑，尖顶嵌着圣境特有的光石瓦，阳光透过时会在地面投出无数菱形光斑，像散落的鳞片。教堂正门的拱券上，东境渔人用珊瑚红绸编了串“潮语”结，西境哑女少年缠了圈海藻绿藤，风过时红绸与绿藤相绞，在光斑里织出浅紫的影。
沧溟站在圣坛前，浅紫色长发用融心藤花束在脑后，尾鳍的光膜被特制的纱裙遮住，只在走动时透出细碎的冰纹光。他手里攥着卷冰纹融心藤绳，是老族长凌晨从寒渊主根上割的，纤维里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触到掌心时微微发烫——那是与教堂中央的光石圣坛产生的共鸣。
季清川的星盘就摆在圣坛左侧，盘心的光石与穹顶的光石瓦连成道光柱，光柱里浮着两卷绳：一卷是沧溟的冰纹藤，另一卷是他从星盘暗格里取出的星轨丝，丝上嵌着星尘碎，在光里流转着银白的光。“明远祖父的补遗里说，圣境的光石能记住所有誓言。”他抬手拂过沧溟耳后的鳞片，那里还留着北境老妪抹的“结绳酱”，带着冰晶的清冽。
教堂的长椅上坐满了人。东境老鲛人捧着个珊瑚匣，里面是用贝壳磨的婚戒，戒面刻着迷你“渡痕结”；北境少年们举着冰棱灯，灯芯的光石映得他们脸上泛着浅蓝；陆明远坐在第一排，祖父的日志摊在膝头，新的融心藤叶正在自动记录，叶边的小藤须往圣坛方向探，像在够那道光柱。
老顾的灶台设在教堂后院，探路筏的厨娘端来两盏“同心烛”，烛芯是融心藤与星轨丝拧成的，点燃时火焰一半泛着浅紫（寒渊的温度），一半闪着银白（星轨的光）。“这烛得新人一起吹亮。”厨娘笑着退开，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圣境的光石粉，“老规矩，烛火不灭，牵挂不断。”
当两人的指尖在圣坛中央相触，冰纹藤与星轨丝突然自动缠绕：冰纹藤打了个寒渊特有的“同源结”，星轨丝绕了个星盘独有的“承续环”，最后在结心处相融，凝成个从未见过的纹样——像尾鳍的冰纹裹着星轨的弧，又像星轨的线缠着鳞片的边。
“结好了。”季清川低头时，鼻尖蹭过沧溟的发梢，闻到融心藤花蜜与星尘混合的香。他抬手摘下星盘上的光石吊坠，轻轻扣在沧溟颈间，吊坠与对方的光链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像两滴光河的水汇入同一片海。
教堂的管风琴突然响起，是墨沉的光雾裹着银鱼群从风管里游过，鱼鳞摩擦的声纹恰好凑成《归航调》的旋律。沧溟抬头时，看见季清川的睫毛上落了点光石碎，像沾了星子，他微微踮脚，唇瓣相触的瞬间，圣坛的光石突然炸开，无数光丝落下，缠着两人的结往穹顶飞——光丝穿过红绸绿藤，带着所有歌结的光，在拱券上拼出个巨大的“共生结”。
陆明远的日志“啪”地合上，融心藤叶的边缘突然多出行字，是光石的笔迹：“圣境光石记，寒渊之鳞与星轨之丝，于此刻共生。”
走出教堂时，阳光正好斜照在拱券上，红绸与绿藤的影子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道浅紫的环。沧溟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结，冰纹藤与星轨丝已彻底长在一起，连老族长特意缠的那圈旧鳞片，都与星尘丝融成了一体。
“星盘说，从此我们的方向是同一个。”季清川的指尖与他的相扣，星盘的光石在袖袋里轻轻嗡鸣，像在应和寒渊主根传来的震颤——那是老族长站在融心藤架下，正用冰纹藤重复编着同一个结。
教堂的光石瓦仍在发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菱形光斑里交叠，像两尾终于同游的鱼，尾鳍扫过的地方，所有光斑都连成了浅紫色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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