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主灯,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房间的轮廓,也映照着我冰冷而平静的内心。墙上的挂钟指针一格一格地走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终于响起。姐姐推门进来,带着一身疲惫,看到我坐在黑暗中,愣了一下。
“芮芮?怎么坐这儿也不开灯?”她一边换鞋一边问,语气如常,带着工作后的倦意。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放慢动作,走到我身边坐下,想伸手碰我的脸:“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触碰。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姐姐,”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你爱我吗?”
姐姐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但很快回应:“当然爱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了些,“今天这是怎么了?小脑袋瓜里又想什么呢?”
我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那张楠枫资质造假的事情,你事先知道吗?”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姐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沉默。那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来回切割,比任何激烈的否认都更让我心寒。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但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让我给他做担保的时候,清楚这可能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吗?比如,承担无限连带责任,可能被起诉,甚至可能有牢狱之灾?”
姐姐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我的目光,语气变得急切,带着一种试图掌控局面的辩解:“芮芮,你听我说…我知道这有风险,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有能力处理,我已经…”
“你处理?!”我猛地打断她,一直压抑的怒火和失望终于冲破了平静的伪装,声音颤抖起来,“你怎么处理?和国家法律对抗吗?和军队的规章制度对抗吗?张楠敏,你告诉我,你怎么确保万无一失?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完全掌控一切?!你有没有哪怕一秒,真正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我可能会被推向什么样的境地?!”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向她。姐姐被我的激动震住了,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你不是不知道风险,你是明知有风险,还是选择让我去承担!”我站起身,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因为在你心里,我的安全,我的未来,终究比不上你弟弟的项目,比不上你的生意算计,是吗?!”
“不是的!芮芮…”姐姐也站起来想拉住我,被我狠狠甩开。
“还有郑国良!”我积压的旧账彻底翻涌而出,“那次饭局!你明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你还是带我去!你眼睁睁看着他占我便宜!就为了你的项目!”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告诉她:“郑国良那次,你在我心里,已经被扣了十分。这一次,再扣十分。”
姐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楠敏,你听好。”我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和决绝,“我的心里有个分数板。满分一百,不及格是六十分。每一次你为了你的利益,明知故犯地把我置于风险或委屈之中,我就会扣分。”
我盯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睛,继续说:“如果有一天,分数扣完了,低于六十分了。那就是我们关系结束的时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句话像最终判决,重重落下。姐姐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沙发靠背才站稳。她终于彻底明白了我的愤怒和失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出她的预料。
“芮芮…对不起…我真的…”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瞬间决堤,“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只是…我只是侥幸…”她语无伦次,试图靠近我,却被我眼神里的冰冷逼退。
“我保证!我发誓!”她哭着说,几乎是在哀求,“以后再也不会了!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不会再让你冒险!相信我这一次…”
我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慌乱失措的女人,她是那么强大,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我的心很痛,但这一次,我没有心软。
“今晚我睡客房。”我扔下这句话,转身不再看她,径直走向客房,关上了门,也关掉了她破碎的哭泣声。
那一夜,主卧和客房,只有一墙之隔,却仿佛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声,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硬起心肠。
第二天清晨,我走出客房时,姐姐的房门紧闭。我做了简单的早餐,自己吃完。直到我准备去酒庄时,她的房门才打开。
她走了出来,穿着整齐的西装套裙,脸上化了精致的妆,但鼻尖微红,最显眼的是,她戴着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即使在室内也没有摘下。
我们沉默地对视了几秒。我知道,墨镜后面,一定是一双肿得不像样的眼睛。她哭了整整一夜。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哑声说:“我去公司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先她一步转身离开了家。
这一次,我没有心软,没有安慰。我必须让她切实地记住这个教训。有些底线,不容触碰。有些信任,一旦破碎,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重建。
而分数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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