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宁回安徽总部了,仿佛带走了笼罩在我心头的那片乌云。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不再整日胡思乱想,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酒庄的生意中,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
直到有一天,姐姐下班回来,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从背后搂住正在核对账目的我:“芮芮,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我挪出了一周假期,带你回我老家玩玩,也见见我爸妈。”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阵紧张夹杂着期待涌上心头。见父母?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得到了她家庭层面的认可?
“真的?在哪?”我转过身,期待地问。
“房山,”她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那边空气好,也清静,正好给你放松放松。”
于是,我们简单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便开车前往房山。一路上我还有些忐忑,不停地问姐姐她父母的喜好,需要注意什么。姐姐却显得很随意,只说:“放松点,就是回去看看,没那么多规矩。”
然而,到达后的情况却与我的想象相去甚远。
姐姐的老家在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小区里,房子挺大,但装修和陈设都透着一股旧式审美的气息。她的父母是看起来颇为朴实的老人,对我客气而疏离,简单寒暄后便不再多问什么,仿佛我的到来只是家里多了一双筷子。
更让我意外的是,家里除了父母和偶尔露面的张楠枫,还有一个我之前从未听姐姐详细提起过的人——她的亲姐姐,张楠欣。
张楠欣比姐姐大几岁,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穿着打扮更市井一些,说话嗓门也大。见到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然后对姐姐笑了笑:“哟,这就是你养的那个小美人儿?挺水灵啊。”
那语气,不像在评价一个人,更像在评价一件物品,一只宠物。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似乎没察觉,或者说习惯了,只随口应了句:“嗯,带芮芮回来住几天。”
接下来的日子,彻底颠覆了我对“回家见父母”的期待。
头两天,姐姐还陪着我在附近转了转。但从第三天开始,张楠欣就彻底“接管”了姐姐。每天早饭后,她就雷打不动地来找姐姐:“老二,走啊,三缺一,就等你了!”“今天去李姐家,她家新换了自动麻将桌!”
姐姐似乎也对麻将有着极大的热情,每次都被她姐姐兴高采烈地拉走,一去就是一整天,甚至半夜才回来。我试图跟着去过一次,但她们牌桌上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牌局输赢,我完全插不上话,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旁边,无比尴尬。
而姐姐的父母,除了吃饭时间基本见不到人,似乎也有自己的活动和圈子。
于是,整整五天,我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姐姐那个略显沉闷的家里。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散步。想象中的家庭温馨、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落和孤单。我感觉自己不像是个被带回来见家长的女朋友,更像是一件被主人带回来就随手搁置的行李,或者一只被遗忘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第五天晚上,姐姐又是快十二点才回来,身上带着烟味和夜宵的气息。她心情似乎很好,还给我带了烤串:“芮芮,等急了吧?今天手气真好,赢了不少!”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一片冰凉。她似乎完全没觉得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一整天有什么问题。
“姐姐,”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店里刚来信息,说有一批重要的酒清关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处理一下。明天我先回京都吧?”
姐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嗯?什么事这么急?让店员处理不行吗?”
“比较麻烦,需要我亲自去。”我找了个借口。
“哎呀,能有多麻烦?晚一天没事的。”姐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明天姐带我去郊区一个新开的农庄玩,听说挺有意思的,一起去呗?好了好了,累死了,先洗澡睡觉。”她说着就走进了浴室,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在她看来,我的事情,我的感受,永远比不上她姐姐的麻将局和农庄游玩重要。
第六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楠欣又准时来敲门了:“老二!快点的!车在楼下等着了!”
姐姐匆匆忙忙地洗漱打扮,临走前还对窝在床上的我说:“芮芮,你再睡会儿,中午我们不一定回来吃饭,你自己弄点吃的啊。”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家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陈旧的花纹,心里空荡荡的,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失望。这就是她带我回来的目的?让我来体验这种被无视、被搁置的感觉?
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起身,冷静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没有留下任何纸条。走到小区门口,叫了一辆车。
车窗外,房山的街景缓缓后退,阴沉的天空下,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我的心也像这天气一样,压抑而冰凉。
回到京都的酒庄,熟悉的环境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我没有告诉姐姐我已经回来,只是默默地打理着生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晚上,姐姐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芮芮?你去哪了?怎么家里没人?”
我站在酒庄二楼的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街道,声音平静无波:“店里事情急,我先回来了。”
“你怎么自己就回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姐姐的语气里有了埋怨。
“我跟你说过了,”我淡淡地回答,“你说没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理亏,语气软了下来:“……那你也该等我回来再说啊。那边信号不好,农庄也没啥好玩的,早知道跟你一起回去了……”
我听着她明显事后找补的话,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嗯,知道了。你玩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我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备忘录,里面记录着一个冰冷的数字——之前还剩80分。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在后面输入了「-10」。
原因:「房山之行。冷落。忽视。其家人视我如宠物,而她默许甚至参与其中。」
新的分数停在了70分。
红色的数字像一道刺眼的警告。我不知道这段关系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扣分,但我知道,我的心,又凉了一截。这一次,我甚至没有力气去争吵和质问,只剩下无声的失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