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落。转眼间,我和姐姐已经携手走过了两个春秋。
为了这个特殊的两周年纪念日,我早早开始准备。订了京都某餐饮的顶楼的旋转餐厅,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预定了她最喜欢的花店最新鲜的白玫瑰;甚至偷偷联系设计师,定制了一对镶着细钻的铂金对戒,内侧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那天下午,我提前结束酒庄的营业,精心打扮,期待着晚上只有我们两人的浪漫烛光晚餐。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暖金,我的心情也如同这暮色般温柔而充满期待。
然而,随着天色渐暗,预定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姐姐却迟迟没有出现。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打去的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终于接通,背景音却是一片嘈杂和急促的键盘敲击声。
“芮芮,”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紧绷,语速极快,“对不起,今晚我回不去了,公司这边有急事要处理。纪念日我们改天再补,好吗?”
根本没等我回应,电话就被匆匆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满腔的期待和喜悦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落和一丝隐隐的不安。什么样的“急事”,会让她连如此重要的日子都完全抛之脑后?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我独自坐在布置好的餐桌前,看着冰冷的餐具和渐渐失去光泽的玫瑰,心不断下沉。最终,担忧压过了委屈。我抓起车钥匙,决定去公司找她。
E宝金融的总部大厦依旧灯火通明,在这个本该下班的时间点,却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忙碌和紧张。我熟门熟路地坐上直达顶层的电梯,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种低气压的凝重感。
办公区内,电话铃声、急促的脚步声、员工们压低嗓音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不安。我径直走向姐姐的办公室,透过玻璃墙,看到她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一只手撑着玻璃,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正在激烈地说着什么。她的背影显得异常紧绷,甚至……有些脆弱。
我没有敲门,轻轻推门进去。她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疲惫淹没。她快速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先按刚才说的处理,随时保持联系”,便挂断了电话。
“芮芮,你怎么来了?”她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不是让你先回家吗?”
我走近她,这才看清她的脸。妆容依旧精致,但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青黑和血丝,眉宇间拧着一道深深的刻痕,那是极度压力和焦虑的痕迹。
“我担心你。”我轻声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姐姐避开我的目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临时的资金周转问题,需要紧急处理一下。很快就能解决。”她的语气故作轻松,但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她。
资金周转问题?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念头。我从未真正深入了解过E宝金融的具体业务模式,只知道它规模庞大,涉及投资理财,网上能查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财报和奖项。姐姐也从不让我过问公司的事。
可眼前这阵仗,绝不像她轻描淡写的“小问题”。
我还想再问,她却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没事,别担心。你先回去,好吗?我处理完就回家。纪念日对不起,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
她的触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不愿我涉足的坚持。
那一刻,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怪自己。怪我除了经营一个小酒庄,对她所面对的这个庞大商业帝国一无所知;怪我除了在她疲惫时给她一个拥抱,在她遇到风浪时,却连一丝一毫的实际帮助都无法给予;怪我甚至无法让她完全信任,对我坦诚真正的困境。
我张了张嘴,最终把所有疑问和担忧都咽了回去。我知道,此刻追问只会增加她的负担。
“好,”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那我先去酒庄看看,等你忙完……早点回家。”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轻轻抱了抱我:“乖,路上小心。”
我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室,背后的门缓缓关上,仿佛也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走廊里,还能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她压抑着情绪却依旧严厉的通话声。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酒庄。坐在熟悉的吧台前,窗外是京都一如既往的繁华夜景,但我的心却乱成一团。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萦绕心头。今晚的突发事件,绝不是一个偶然。它更像是一座宏伟冰山骤然裂开的第一道缝隙,预示着水下看不见的部分,可能正面临着崩塌的危机。
而我,只能作为一个遥远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独自在风浪中挣扎,却连她究竟在对抗什么,都无从知晓。
两周年纪念日的夜晚,没有烛光晚餐,没有浪漫惊喜,只有冰冷的担忧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悄然蔓延,如同窗外沉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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