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霓虹招牌在雨夜里格外醒目,水汽模糊了玻璃窗,却挡不住里面飘出的麻辣香气。
梅梅紧紧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我皮肤里:"她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放心,"我捏捏她的手指,"泡泡你已经见过了,子岚比她还自来熟。"
推开包厢门时,泡泡正站在椅子上调蘸料,粉紫色短发在排气扇下乱飞。子岚则优雅地坐在一旁,黑色长直发垂到腰际,手里还捧着一本《时尚芭莎》——这种强烈反差从大学起就没变过。
"来了!"泡泡一个箭步冲过来,差点打翻服务员手中的酸梅汤,"苏老师越来越漂亮了!"
梅梅被她的热情吓得后退半步,我赶紧挡在中间:"你收敛点,别吓着我女朋友。"
"哟~护上了?"泡泡坏笑着捏梅梅的脸,"林芮以前可从来没这么护过我。"
子岚这才放下杂志,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衬得肤白如雪,伸手时腕间的玉镯与护声符相撞叮当作响:"苏梅是吧?常听林芮提起你。"
梅梅紧张得手心冒汗,接过子岚递来的纸巾时差点掉在地上。
鸳鸯锅沸腾时,审问正式开始。
"还不知道梅梅你家里几口人啊?"泡泡捞起一片毛肚,状似随意地问。
"就...爸妈和我。"梅梅小口啜着酸梅汤。
"独生女?"子岚的筷子顿了顿。
"嗯。"
"挺好。"子岚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给梅梅夹了块虾滑,"爷爷奶奶都还在吗?"
梅梅乖巧作答:"奶奶前年走了,爷爷住在老家..."
我看着她们轮番上阵的架势,忍不住在桌下踢了泡泡一脚。她夸张地"嗷"了一声:"干嘛!聊天都不让呀!"
"你们别跟查户口似的,"我往梅梅碗里堆了座小山,"她胆小。"
梅梅在桌下掐我的大腿,脸上却笑得甜美:"没事,姐姐们想问什么都可以。"
这声"姐姐"叫得泡泡心花怒放,立刻掏出手机要加□□。子岚则优雅地抿了口饮料,突然问:"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锅里的红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梅梅的筷子悬在半空。我清了清嗓子:"先好好工作,等过两年..."
"买房?"泡泡眼睛一亮,"我知道东城区新开了个楼盘!"
"不是,"我握住梅梅的手,"我是说等过两年,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父母坦白。"
梅梅的手指猛地收紧。子岚的玉镯磕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坦白啊..."她轻声重复,眼神复杂。
泡泡立刻打圆场:"哎呀先吃饭!肥牛都煮老了!"
饭后,泡泡提议去KTV。
雨已经停了,夜风带着泥土的清香。梅梅去洗手间时,子岚突然把我拉到一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她是独生女,"子岚的声音压得极低,"父母所有期望都压在她身上。结婚生子、养老送终...这些你想过吗?"
我盯着KTV闪烁的招牌,喉咙发紧:"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子岚难得尖锐,"骗婚?还是指望她父母突然开明?"
泡泡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悄悄话说完没?小梅梅都快被路人搭讪了!"
不远处,梅梅正手足无措地应付一个醉汉的问路。我冲过去把她护在身后,那人嘟囔着走开了。
"聊什么呢?"梅梅仰头问我,眼睛湿漉漉的。
"没什么,"我揽住她的肩,"子岚夸你可爱。"
包厢里,泡泡已经点了二十多首歌。
梅梅缩在角落小口喝着椰汁,时不时偷瞄子岚。后者正优雅地剥着果盘里的葡萄,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来来来!情歌对唱!"泡泡把话筒塞给我们,"《今天你要嫁给我》!"
梅梅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我接过话筒,她却死活不肯接另一只。最后泡泡自己顶上,唱得鬼哭狼嚎,还非要搂着我跳华尔兹。
"差不多得了,"子岚终于开口,"没看人家小女友醋坛子都翻了吗?"
梅梅慌忙摆手:"我没有..."
泡泡却变本加厉,直接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梅梅的椰汁洒了一半,子岚扶额叹气。
凌晨散场时,梅梅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子岚叫了辆出租车,临走前突然拉住我:"刚才的话...你再好好想想。"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玉镯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送梅梅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很安静。
"累了?"我捏捏她的手指。
"嗯..."她靠在我肩上,"子岚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亲了亲她的发顶,"她只是...担心我们。"
梅梅突然停下脚步:"因为我是独生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听到了?"
"猜的,"她苦笑,"每次有人知道我是独生女,都是那个表情。"
路灯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捧起她的脸:"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庭结构。"
她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泡泡真好玩,下次还一起吃饭吧?"
回到家,我辗转反侧到凌晨。手机突然震动,是子岚发来的短信:【睡没?】
我回了个问号。
三分钟后,电话响了。
"我不是反对你们,"子岚的声音很轻,"但你要想清楚,独生女意味着什么——她父母不可能轻易放手。"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总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子岚难得激动,"让她跟家里决裂?还是你们假装一辈子好朋友?"
窗外,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刺耳的引擎声划破夜空。
"林芮,"子岚叹了口气,"这条路本来就难走,如果她还是独生女..."
"我知道。"我打断她,"但我不会放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玉镯碰到桌面的声音。
"晚安。"她说。
挂断电话后,我翻出抽屉里的相册。最上面那张是去年冬天拍的,梅梅裹着红围巾站在雪地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指尖抚过照片上她的笑脸,子岚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但当我看到无名指上那枚银戒时,突然觉得,就算是独生女又怎样?
总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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