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的工作持续了半个月后,我开始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天上午十点半,总有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街对面的梧桐树下。车玻璃贴着深色膜,从外面看不清里面,但它总是准时出现,又在午休时间悄然离开。
"那辆车怎么回事?"第五天时,我忍不住问同事小林,"每天都停那儿。"
小林头也不抬地给客人卷发:"谁知道呢,可能是等女朋友下班的吧。"
我盯着那辆车看了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车身太干净了,不像是普通上班族的车;停车的位置刚好能看清理发店的全貌;而且每次我走出店门透气时,那辆车就会微微晃动,像是里面的人突然坐直了身体。
第十天,我决定一探究竟。
早上十点二十五分,我借口去买咖啡,提前躲在了那辆车斜后方的报刊亭旁。十点三十分整,黑色奔驰准时出现,稳稳地停在老位置。
透过挡风玻璃,我看到了这辈子最难以置信的画面——姐姐戴着墨镜,手里举着一副小型望远镜,正对着理发店的方向张望。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西装,头发松松地挽着,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上溜出来的。
我屏住呼吸,悄悄绕到驾驶座一侧。姐姐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望远镜焦距。她的嘴唇微微抿着,下巴绷出一条紧张的线条。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亮了起来。我口袋里的手机同时震动——是我刚发的消息:「在干啥?」
姐姐立刻放下望远镜,飞快地打字回复:「在开会,想你了。你在店里吗?」
我回复:「在给顾客剪头发。」
电话立刻响了起来。我看着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同时另一只手又举起了望远镜。
"宝宝,"她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在店里哪个位置呀?现在站到门口,我给你个惊喜。"
望远镜的镜头在理发店门口扫来扫去。我强忍着笑意回答:"宝宝,我已经站到门口了。"
姐姐的望远镜猛地顿住了。她仔细搜寻着店门口的每个角落,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你......确定在门口?"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确定啊,"我故意逗她,"就在正中间站着呢。"
望远镜"啪"的一声掉在腿上。我看到姐姐的手指紧紧攥住,指节泛白。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骗我......"她的声音哽咽了,"你根本不在店里......"
我再也忍不住了,轻轻敲了敲车窗。
姐姐像触电般猛地转头,墨镜滑落到鼻梁上,露出那双通红的眼睛。她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我,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还没等她开口就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洗发水的味道和我的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姐姐的身体僵硬了几秒,随后像融化的冰淇淋般软了下来。
"你......"分开后,她气呼呼地捶了我一下,"吓死我了!"
"张总,"我捏了捏她的鼻尖,"跟踪狂这职业不适合你。"
姐姐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低头摆弄着掉在腿上的望远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只是......"
"怕我出轨?"我替她说完,"还是怕我突然消失?"
她的睫毛颤了颤,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都有。"
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我这才注意到后座上堆满了文件和一个笔记本电脑——她真的是从会议上溜出来的。
"不用私家侦探,"我轻声问,"现在改自己上阵了?"
姐姐猛地抬头:"被你猜到了!"
"你跟踪技术太差了,"我无奈地笑了,"每天都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姐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对不起......我只是......"
"怕失去我。"我擦掉她的眼泪,"就像失去前两任那样。"
她点点头,眼泪打湿了我的手指:"我控制不住自己......每次你不在我视线里,我就开始胡思乱想......"
我看着她精心修饰的妆容被泪水弄花,昂贵的西装被望远镜压出褶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爱的囚徒"——她囚禁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别哭了,"我捧起她的脸,"那我辞职,好不好?"
姐姐愣住了:"什么?"
"我不去理发店了,"我轻声说,"回家陪你。"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会恨我的......"
"不会,"我吻了吻她的额头,"是我自己选择的。"
这是实话。在看到她泪流满面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比起理发剪刀带来的成就感,我更舍不得看她难过。这或许不够女权,不够独立,但爱情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
当天下午,我回理发店收拾东西。祥子听说我要辞职,惊讶得差点摔了剪刀:"为什么?干得好好的!"
"家里有点事。"我含糊其辞。
"是你那个富豪女友吧?"祥子一针见血,"我看过财经杂志。"
我默认了,把工具一件件收进包里。
"可惜了,"祥子叹了口气,"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发型师。"
临走时,几个常客专门来送我。那个大学生女孩甚至红了眼眶:"以后去哪找你剪头发啊?"
"有机会的。"我抱了抱她,没有给出具体承诺。
回到家,姐姐已经提前下班等着我了。客厅里摆着一套全新的理发工具。
"这是......"我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过了,"姐姐拉着我的手,"如果你喜欢剪头发,可以在家里做。我可以当你的第一个客人,还可以邀请朋友来......"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了:"张总,你这是要给我开私人沙龙啊?"
"不是,"她认真地说,"我只是想找到我们都舒服的相处方式。"
那天晚上,我给她剪了认识以来的第一个发型。剪刀在她柔顺的发丝间穿梭,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我们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喜欢吗?"我轻声问。
"喜欢,"她仰头看我,眼里盛满温柔,"很喜欢。"
就这样,我重新回到了"家庭主妇"的生活。但这次不一样——每周二和周四下午,我们的别墅会变成一个小型沙龙。姐姐的朋友们成了我的常客,渐渐地,一些社会名流也开始预约我的"私人造型服务"。
姐姐不再雇人跟踪我,但她养成了一个新习惯——每天中午都要和我视频通话,哪怕只有三十秒。我不再觉得这是控制,而是一种甜蜜的牵挂。
有时候,爱不是谁征服谁,而是两个不完美的人,在无数碰撞与妥协中,找到最适合彼此的姿势。就像剪刀与梳子的关系——看似一个主导一个跟随,实则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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