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小崽子果然醒了,想逃出去?吴邝那孙子的儿子,吴砚?长得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没你爹当年半分的狠辣杀伐。你就乖乖呆在这儿,等你爹来,让你好好回去当你的二少爷;若你爹不来,我便替我兄弟杀了你,报了当年那无妄之仇……至于你么?”那人转了头望向江沅,“这般漂亮的小娘子,能卖得不少钱吧!要怪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跟了吴家的男人,哪天把你卖了,你还死心塌地地给他数钱呢!”

江沅看着这个阴枭的男人,咬牙切齿地按下冲动的念头,吴砚挺身将江沅护在身后,阻断了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

“别碰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什么也不会得到!”吴砚盯着对方的眼睛,毫不退缩,“你抓我,是想要钱吧,你是常年混迹赌场的赌徒,若我没猜错,你食指指节处有极厚的茧子,手心弯成弧形,正是赌徒抓骰盅的手势,行事都沾染了赌徒的作风,连衣衫都破旧得不成样,你现在被人追债追急了,才铤而走险,想拿往事威胁我父亲。”

“我不管你有什么仇怨,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我任凭你处置,绝不逃走。”

那人似乎极力按耐住额角的抽搐,忽而一阵大笑持续不停,横着刀疤和灌满黑眼圈的眼睛刻满了恶毒和可笑:“就是这个表情,真不亏是他吴邝的儿子!就是这样一副生死义气的表情,让我兄弟给他背了命,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丢了命!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果真是眼见狡诈得紧,连我的过往都猜得一清二楚,和你那人模狗样的爹一个样!”

他猛然间上前掐住吴砚的脖子,似是怒极发疯的模样,青筋虬结在他的手背上,不过己瞬的功夫,吴砚脖颈一直红到脸上,几乎背过气去。

江沅见此情急忙扑身上前,用尽最大的力气在他伸出的手臂上撕咬,尖利的牙齿滑坡他的皮肤,鲜血滴滴流淌。

刀疤脸痛的手一缩,随即将那咬人的的女子惯倒在地,一腿泻气似的将她踹离远处。

江沅猛得被一贯力装上门槛边,鼻子装上坚硬的木石地,“嘭”地一声脆响,江沅感觉自己浑身像散架一般,一股湿润弥漫着血腥气的液体便从鼻腔中流下来,几乎疼得眩晕过去。

她顾不得疼痛了,一把擦过流淌下的鼻血,趁机朝外边瞧去,尽管月色正浓,院子里依稀有微亮的月光,从上往下望去,草棚和马儿在院角分明,一旁听着成堆的货物和马车,这是一个小型的客栈,这般熟悉的装饰,想来想来并未出皇城去。

江沅心中微微有了底气,然而这时眼角刀光一闪,耳畔忽然传来吴砚的大呼,她连忙转身,却见刀疤脸提了大刀就要朝这边砍来,千钧一发之际吴砚从后面扑来,将他侧倒在地。

“阿沅,快跑!”

江沅不再犹豫,倏忽间蹭起逃出去,浑身的剧痛让她跌跌撞撞,却不敢慢下脚步,用尽了平生力气朝门外夺去。

问外忽然出现一道黑影,高大壮实,江沅心悬坠地,满心绝望,还未出门就要被抓回去吗?这一回是生是死,唯一可搬救兵的时机逝去,他们二人再难有机会逃离。那么,便让她蚍蜉撼树,赌一赌是生是死!

待她拼尽全力冲向前的最后那几瞬间,她忽而认出了这个高大壮实的身影,竟然是那每日在她铺子里吃早点的胡商杨啸!

“什么人,竟在这院子里乱闯!”

果然是那胡商的声音!然而此刻他已经无法停下脚步,一股脑地撞到他身上。

那胡商杨啸稳了稳身影,定眼一瞧,那血糊了半张脸形的小娘子,可不是那江家铺子的江沅么?

“小沅?流血了?你怎的会在这儿?谁欺负你了!”声音带着惊讶和微怒,不似作假。

那一瞬间,江沅不是没有怀疑他,如何这么巧地出现在这儿,可是此时无论他是否和那群绑架贩子是一伙的,她唯一能选择的只有相信她。

“杨叔叔,救命!”拉着他就回身往楼上跑,生怕去完了吴砚多一分不测。

杨啸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随着他上去。待到一房间前,江沅已经一股脑冲上去,“哐当”一声是刀片落地的声音。

杨啸一惊,便知道大事不妙,进门的第一眼便是三人扭作一团的挣扎。一刀疤脸狰狞凶残地欺压两个孩子,那少年身上早已挂了彩,鲜血映在纯白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张石,住手!”杨啸朝那刀疤脸怒吼道,冲上去一拳将他打得唾沫横飞,锢了他的手腕将他死死压住。

“你在做什么?拿刀对着两个小孩子?要疯也有个度!”

江沅见匹疯狗终于被人制住了,悬起的心安定下来,她连忙扶过身侧的吴砚,看着她浑身是血,也不知挨了多少刀,吃了多少苦,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淌,鼻涕眼泪都收不住的,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朝他开了大口子的手臂上吹气。

“不疼,不疼的……小砚子,不疼的……”

声音带了哽咽的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吴砚的手臂上,一阵微浸的冰凉。

那片湿润仿佛透过皮肤,滴到他心上,叫他动念得恍惚,连周身的疼痛都忘却了,回神间已觉伸了那只尚自完好的手臂,捧了阿沅泪水和血痕抹花的脸颊,轻轻擦去鼻间新流出来的血迹,越发糊涂了。

江沅察觉到脸颊上的触感,一边晃晃急急地拿手遮住了脸:“别看,好丑的!”一边收了一只手擦过鼻下,一瞧,“呀,鼻血!”随即仰了脑袋要让它流回去,这一抬眼,才看见吴砚嘴角犹带不自知的笑,笑得像个存粹无暇的孩子,却又带有少年走向成熟的内蕴疏朗,眼眸中带了不一样的情绪,像有温度似的,叫她不敢看他。

江沅无措地移开眼,见到杨啸领了外头那伙人训斥。她担心吴砚的伤,扶着他就要离开。

杨啸见此忙唤停了他们。江沅回过头,感激却又坚定拒绝到:“杨叔叔,谢谢你救下我们,后面便不麻烦您了。”

杨啸心中有疚,却不好强行他们,只好说到:“夜路危险,至少让我送你们回家。小沅,相信叔叔,我也要给你娘亲一个交代。”

江沅听此便只能点点头,让杨啸随他们一路。

“小沅,今日那伤你们的人叫张石,我们商队一路上总会有不同的人加进来,他是半道进来的,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是群亡命赌徒,队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们,可是咱帮主同意,只好将他们留下,就像你们见到的,我们因此住在一处。”

听着杨啸一个大块头努力地解释,江沅心底最后一丝警惕终于放下来了,她看着趴在杨啸背上几乎要昏睡过去的吴砚,再一次由衷地道了一声谢,恢复往日说话的熟稔。

夜已经入深了,前方却有烛火人声越来越近。甫一转角,一群神色惶急的家丁闯入眼帘,江沅见了远远得喊道:“曹叔,曹叔!”

那领头的稍显圆润的人回头,正是吴府的曹管家,一见江沅,脸上徒然绽放惊喜和卸重的笑容,举着火把,抡起笨拙的身躯向她赶来。

“小沅呀,哎你怎么,脸上这么多血!这么回事?我家少爷没和你在一处吗?”曹管家有开始心急,额上新添一层油汗,待后方的俩人转角过来,瞧见他们掌中宝的少爷,竟然浑身是血地趴在旁人背上,顿时惊呼道:“哎呀小少爷!你这么伤成这样!快快,将少爷抬回府去!”

一阵手忙脚乱后,曹管家才想起这个高大壮硕的外邦人,礼节地鞠了一躬道:“多谢这位壮士带回我家少爷,还请您来府上一叙。”

杨啸点点头道:“本也是来说明情况的,只是我得先送这位小娘子回去。”

曹叔忙浮起一层笑:“那可方便,沅小娘子的家便紧邻着我们吴府,那我便在江家外恭候壮士了。”

“好说。”杨啸摆摆手,曹叔便赶忙腾挪他们家宝贝少爷去了。

江沅依依不舍看着吴砚众人围呼地离去,依然牵挂他的伤情。

杨啸与江沅道:“这般回去,你娘早该担心了。”

江沅闻此沉默不语,只是拿了衣袖拼命擦脸上的血迹,只是血液干涸凝结哪有这般容易抹去的?

杨啸见此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江沅已然散乱的发髻,安慰道:“没事的小沅,待会儿我同你娘说,没事的。”

杨啸的手心宽大而温暖,仿若她心中期盼过的梦中的父亲的感觉,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挤压在心头未发的惧怕和无措,随着杨啸那一句温柔的安慰一并迸发出来。

江沅的眼眶聚满泪水,她却不愿让它落下来,一如过往无数次受了委屈,咬着牙不愿意被人瞧见她落泪,不愿让人说她没爹的孩子遭人可怜,她要笑着,让旁人看到她的无畏和坚强。

“你们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与我细细说来吧。”

江沅便把这一路的经过同杨啸讲明了,二人一路聊着,已渐近家门了。只是那扇有些年头的木门前,一道孤单却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像过往一般静静等待迷途的游子。

江沅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所有的害怕委屈都消散了,她奔向那一方温暖,不住得大喊道:“娘亲,娘亲!”

杨啸望着这对母女相拥,疲惫的眼底忽而泛起温情的目光。待到女主人将他请入屋时,他才将事情一一向她道明。

江婉此时郑重地向他道谢:“幸而有你,沅儿才能平安回来。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杨啸连连摆手道:“江娘子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日后到你们铺子里白吃一回油泼面,就当作报答了吧!”

杨啸忙完这边事,出门便正面碰上曹管家,曹管家笑吟吟地迎他入了府邸。在吴老爷面前重复说了那番话,却见吴老爷神色微异,还问那绑他儿子的贼人是否右侧脸颊上有块刀疤一直延到耳后根,杨啸诧异地点点头,又被问及客栈地址,杨啸一一说明了。

出府后,天边晨光微亮,已过了一夜。杨啸叹了口气,望了望吴府恢弘的牌匾,偌大的府邸,不知掩藏多少过往事,终将波及后世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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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沅
连载中风寂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