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两年前的事,陈奉花收了钱财,说是嫁妆,严征和又让她退回去,她只交还六成,剩下四成当作定喜钱,一直留在条童那儿。
任芳华回家大闹大哭,很快又打起精神,半夜到南山头走一趟,又找瞎子龚道士求了黄符,从他院里拔了好些刺柳条,摸黑回家用盐水泡着。
第二天,严征和去找弟兄们练箭,梁绥立在院门前蹦跳着向他招手告别,转身便举着扫帚回院里打扫。任芳华正选这时上门来,拍着木门问道:“你是梁绥?”
“......”
严征和告诉过她,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和条童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姓梁,旁人问什么,皆言不知。
但这姑娘竟知道她的名讳,梁绥一时不知究竟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放下扫帚,不动声色地往主屋的地方挪了几步。
“我是陈婶子的邻居,你几日前不是帮她煮柳絮、采乌头吗?”任芳华挤出一个刻意的笑容:“你见过我爹的,他上年纪,腿脚不好,家里又只我一个闺女,能请你去帮把手吗?”
梁绥见她没有恶意,便点头问:“可以,你要我帮忙做什么呢?”
任芳华知道她是个傻子,懒得费心编什么谎,随口哄她:“帮我摘摘果子,送你几串葡萄。”
梁绥记起严征和喜欢吃葡萄,可这在寨中是珍贵之物,山里野生不出,如今有机会得些,她更加不假思索地点头,闭上院门,跟着任芳华走了。
她们选了僻静少人的山路绕去村子,梁绥认不得这条路,又走得慢,任芳华也不等她。紧赶慢赶到了那处瓦房跟前,刚到门口,任芳华便对着她背部猛地一推,将梁绥攚倒在地上。
屋内坐着两个陌生男人,两下便将她手臂摁住,捏着下巴和脸颊,强行使她抬起脸来。任芳华把供桌前的黄符水和浸泡柳条的盐水混合,用手恶狠狠地戳碎,毫不客气地给她灌了进去。
那水有股怪味,梁绥直往外吐,可双腿被任芳华重重压住,手臂也被撕扯,没有任何反抗成功的可能。嘴角流出的符水沾湿了她的衣领,任芳华终于站起身,捞出一把浸湿的柳枝,对着梁绥猛抽一通。
其中一男人骂道:“不准抽脸!留意雷大哥和你过不去。”
任芳华高喊着“知道”,偏对梁绥脖颈处狠抽几下,俩男人眼见梁绥挣扎的没了力气,身上被抽出不少红印,果断出手制止,不顾跳脚的任芳华,把梁绥从地上抬了起来。
她终于弯腰把符水吐出大半,眼前天地旋转,奋力夺过男人手里的柳枝,胡乱向任芳华抽了过去。
树枝中的枯叶在任芳华下颌处划出一个血印,她尖叫着扑上来扇梁绥耳光,又被阻止,向后趔趄着撞倒了供桌。
“愤也泄了,按照规定,人交给我们带走。”
两人取了块布蒙在她头上,又拿棉斗篷把人一裹,用手刀敲晕。
谁知刚带出院子,条童和几个袒胸穿褂的持棍大汉便气势汹汹地从东边来了。
南军两人虽蒙着面,却难掩大惊失色,把梁绥往地上一丢就跑,严征和持刀从反方向单枪匹马地来,左手抓住一个,右手用刀抵住一个,发狠将刀尖插进了对方的上腹。
“敢跑到北山抢人?”条童夺过被严征和拽住领子的那人,一把掀开面罩,骂道:“你们找死不成!上回辱没我北山妇女清白,没杀了你们这些畜生,竟还有胆来?”
一众兄弟正欲将人捆绑,先前被伤的匪徒夺剑奋然向严征和刺去,被他闪身躲过,锁住脖间,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
“......”
条童双眼方惊又亮,心道解恨,却还是放过了活着的这个,撕扯去了一边。
严征和丢刀去抱梁绥,见她颈间和手臂上全是被抽打出的红痕,衣领处也濡湿了大片,面色苍白地紧闭双眼。
任芳华看见家门口横着尸体,大声尖叫,条童手下的弟兄将她推回屋内,从供台上夺来符水和盐柳枝,送到了严征和面前。
那符纸和香灰都被泡秾泡散在了碗里,跟浑浊的盐水搅在一起,令人反胃。
严征和看着任芳华自己抿呷一扣,确定水里无毒,将梁绥抱起,还没迈出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侧脸对靠在门边的任芳华道:“今日这本账,你记着。”
鉴于梁绥的智力与身份,他没可能不嘱咐人看好院落,不过往日她惯会同大家交际,严征和院落周边常有兵士走动,非常安全,严征和不想限制她的自由。
任芳华今日正选了守卫疏忽的间隙,毫无预兆地将梁绥带走,待条童收到消息的时候,满头是汗的护卫已经问了一圈周围的百姓,只知道进山往东北边绕,不知是去了谁家。
严征和带着弟兄们找了半晌,终于走到任家住的村子,找了半刻,果然撞见了可疑之人。
他们来得及时,梁绥没受太重的伤,也没被掳回雷安世那儿去,只是她大病初愈,又喝下些乱七八糟的符水,估计又得复发受罪。
方才在屋中,任芳华将梁绥的裙摆和衣袖掀起来抽打,一把带刺的柳枝扬起来,落在身上时四散留下伤口。严征和特意把陈奉花唤来,让她帮忙脱掉梁绥浑身上下的衣物,趁人还没醒来,尽快替她擦药酒。
好好的姑娘被欺负成这样,陈奉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手脚放轻,帮她处理好细密的伤痕后,跑到院里去找条童与严征和。
“芳华真是晕了头了!梁姑娘又不知你有婚约,她撒气不如找你?哪怕冲我来,怎能勾结雷安世的人来作孽呢?”
条童答她:“娘,这回是任家有错在先,总能退婚了吧?”
陈奉花看了看坐在胡床上磨刀的严征和,不说话了。条童干脆全都抖搂出来:“任家那笔钱我一分未动,当初就说了,哥没相中任芳华,你非留些定婚钱,使她难能死心,惹出这种乱子。”
“......”
她知道严征和心里火大,碍于长辈的情面才没发作,眼见事情闹成这样,陈奉花只好应承:“好好好!你明天就把那笔钱退给任老头。芳华那闺女太善妒,也不是咱的过错。”
“今晚就去把银钱退了。”他道:“我先前怎么跟你们说的?小爷不喜欢任家闺女,何必替我做这个主?”
陈奉花坐在桌前解释道:“姨母知道你没看上,也知道你相中了雒阳来的高门贵女,但你能娶得了吗?说好了要送走,为她毁婚不值得。但如今任家闺女也犯了大错,搞成这样......”
严征和把刀扔到地上:“就算梁绥被送走,我也不娶任芳华!”
条童迅速接住刀柄,连声指责道:“哎呀,不娶就不娶,别把她吵醒了。”
他道:“哥,你后晌别去练兵场了,留这儿看着梁姑娘吧。我带着娘先回,今晚就去任家了结这件事。”
严征和觉得自己跟芳华姐不太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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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情交融天降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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