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因为。”程枝柚卷起一缕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妹妹前几天晚上跟我聊了很久，就忽然觉得艺考也挺好的。”
“哦哦哦。”纪翎尔点头。
走的累了，她吞了吞口水，问，“你想不想喝奶茶？我去买两杯奶茶喝。”
“我不喝了。”程枝柚摆摆手，“我在这里等你吧。”
“好。”纪翎尔点头。
程枝柚在大楼门□□动手臂，这楼是前几年新建的，刚建成，许多补课班和家教服务部以及兴趣班便都集中在了这里。
由此形成一个教育服务集群。
“许连连！”
她正眯着眼睛打量，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吓得程枝柚差点没站稳。
谁在叫许连连？语气这么凶？
她循声走去，大楼侧面的一个小巷子里，许连连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
女人泪流满面地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从小我也没有亏待过你吧？你要那个女人带你来艺考机构算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对你哪里不好了？”
“你真是个白眼狼，我白养你这么多年！我什么没给你？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
她们似乎在吵架，女人虽然极力压制着声音，但面容狰狞，已经有了歇斯底里的模样。
不，这也许算不上吵架，只是对面在单方面输出而已，从始至终，许连连只说了一句话。
“我想走艺考，你不同意，我只好找爸爸，我不知道来的会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谁啊？
这是她妈吗？
许连连也要走艺考？
她不会和自己考同一个项目吧？
一个一个问题压在程枝柚头顶，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恰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程枝柚慌忙把手机从包包里翻出来，捧着它如同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她走到稍远的地方接起，“喂？”
对面是纪翎尔。
“柚柚，我的车轮被扎破了，要去修一下，你自己先逛逛等等我吧？”
“行行行，我不着急，你去修吧，怎么扎破的呀？”
“不知道谁往路上丢了一个钉子，可能要很久，你要是急了的话也可以先回。”
“我才不急，你放心吧，我等着你呢。”
“好。”
挂断电话，程枝柚刚松口气，心里想着我还是赶紧走远点吧。
身后却传来这么一声。
“程枝柚。”
清亮柔和，非常熟悉。
程枝柚汗毛乍起。
她扭头，许连连站在身后，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
程枝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天台的。
反正许连连刚说完“我们聊聊天吧”，她就跟开启自动跟随一样。
这会时间还早，太阳并不晒，有一点风，也不太闷热。
她们随便聊了点学校的事，整个过程程枝柚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许连连也要艺考的事情，终于忍不住问，“你要艺考什么项目啊？”
可别和她考一个东西，到时候遇到了许连连，自己不得完蛋啊。
她侧头悄摸打量着许连连。
随着年纪变大，她身上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比方说面容更加立体成熟，身材也是。
有时候在路上看见她，程枝柚真的会不自觉微微发愣。
可惜她没有那样的脸蛋，也没有那样的身材，她平平无奇，如果真的和许连连竞争，她将会毫无还手之力。
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才行，她默默想着。
忽然听见许连连说，“其实我觉得你对自己太苛刻了点。”
程枝柚一愣，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冒出来的，什么意思，她们明明刚才还在讨论艺考，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里。
一种源自未知的危机感将她包围，她不自觉侧过身子，眼神警惕地望着她。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许连连也转头回视她，“其实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特别喜欢你。”
程枝柚，人如其名，出挑、漂亮，身形像天鹅，眼神清亮的像一颗汁水饱满的红柚。
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大家都穿着校服，拥挤在分班公告栏之前，只有她，一身粉色连衣裙，质地好像绸缎。
许连连经过时多看了一眼，少女微红的耳垂挂了一串沉甸甸的坠饰，轻盈掠过。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很漂亮的女孩。”
记忆与现实重叠，程枝柚耳朵上依旧有一枚精致的耳饰，不过因为体积较小，并且她的耳洞已经打完很久，耳朵并不会再次变红。
这枚耳钉她曾经也戴过相似的，还有项链、香水、发夹……程枝柚并不会挑太显眼的模仿，她只会在不久后偷偷买一个相似的。
这枚耳钉程枝柚戴着确实好看，粉色钻石很衬她，许连连就把自己的那枚扔了。
“有些话我等了很久，一直没找到机会。”许连连平静地说，“现在我想和你讲讲。”
接着，在程枝柚还处在茫然状况中时，扔出一个平地惊雷，“我爸爸出轨了。”
“啊？”程枝柚瞳孔地震。
这是能给她说的吗？
“当然能给你说。”许连连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微微扬唇，“除了保姆，现在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妈妈两个人，我们每天面对面，只要我在她身旁，她总会说我，不管我怎么做她都有不满意的地方，她希望我能像机器一样服从她的一切指令。”
“可是我不是机器。”
“上个月，我提出我想艺考的事，她拒绝了，我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去找我爸爸，但我没想到今天是我爸爸出轨的那个阿姨带我去咨询艺考。”
“我妈就特别生气，把我骂了一顿。”
说这些话时，她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许连连和她妈妈长得其实有点像，程枝柚呆呆地想，可是这并没有成为她的保护伞。
“程枝柚，没人不会焦虑难过，大家都有自卑敏感的时候，只是你不知道。我不会成为你的对手，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我祈祷我不是你的对手，不管在什么时候。”
有把刀子从程枝柚的身体中间割开，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心脏处传来阵阵灼烧感，程枝柚真想就这么跳下天台。
如果我跳下去，我会到哪里？
对了，是天行大道。
天台下面就是天行大道，人潮如音乐般穿过十字路口，繁华的世界，高楼林立，闪亮的钻石首饰被佩戴在身体各处，这里就是人类生活的星球，漂亮、喧闹，潮流的元素跳动在空气中。
在这里，有人揣着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资产兢兢业业，也有人把发尾弧度反复定型假装松弛。
在这里，唯一富有的东西是眼泪。
你、我，大家都是一样。
所以没必要去进行毫无意义的比较，对自己宽容一些，势单力薄的我们，已经是彼此最后的依靠了。
＊
最后纪翎尔来接程枝柚，她们一起回家。
刚打开门，她就想起自己桃子没买。
外面纪翎尔见她整个人杵在原地，问，“你COS柱子呢？”
“翎翎。”程枝柚扭头，欲哭无泪，“我忘给我妹买桃子了。”
“哈哈哈那走呗，再去一趟。”
“你怎么这么好啊翎翎？”
“人尽皆知的事，你才知道啊。”纪翎尔说。
“这话怎么在哪听过？”程枝柚坐上车，想了想，“我看你和林奈才是兄妹吧。”
纪翎尔笑了，到地方后抽空给林奈发消息。
【纪翎尔：程枝柚说我们是亲兄妹】
【林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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