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的能力果然很强，三爱分的加减在她的监管处理下，可谓公平公正公开，她甚至会记录每一笔三爱分的加减原因，比如上课讲话被记在班级日志上扣3分，又比如帮某科老师搬试卷加5分，或是担任某科课代表加每月的“工资”30分，等等。
顺口一提，班级日志，顾名思义是记录班级日常情况的一本小册子，由每天的值日班长管理。值日班长则是与班委一同竞选的职位之一，值日当天用班级日志协助管理班级。
九月末，林虑向顾茗要回三爱分评分细则，选出班级总分的前三名颁发奖状。
林虑定睛，第一名，莫奕风，第二名，容薛，第三名，祝忱。至于顾茗……
一分之差，惨居第四。第五名的林南渡则与她相差了十分之多。
林虑莞尔，拟好名单发给政教处的另一位专管这些的主任江主任，开始忙另一件大事。
——开学后的第一次阶段性检测，简称月考。
学校其实还是十分仁慈的，选择在九月的最后两天考试，然后，十一国庆放假，放完假再统一出成绩。
当然，如果有那些极负责任的老师，也会点对点把成绩私发给家长，比如任初孟。
林虑在听到她这一想法的时候都想替她带的苦命一班学生说一句：
夺笋呐。
至于自己嘛……林虑坐在办公椅上掏出手机，熟门熟路点开名为季常殷的对话框，上一条消息竟然还停留在朋友验证通过的系统消息。
说起来，俩人还是“闺蜜”，林虑腮帮鼓了鼓，她就没见过这么陌生，聊天记录这么干净的闺蜜！
指尖微动，一条消息被编辑好，发送。
仅仅与她一墙之隔正在十四班上课的季常殷立马就感受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此时同学们正在做她布置的课堂作业。她眉心微蹙，掏出手机。
引入眼帘的是锁屏页面上大大的“林虑”二字。微微蹙起的眉心立刻舒展了。她饶有兴味地上滑，解锁，看到了消息的“庐山真面目”。
【林虑：马上要月考了，季老师打算私发成绩吗】
季常殷刚举起手机打了几个字，对面却又倏地弹出一条消息。
【林虑：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想要请教一下】
季常殷抿一抿唇，按删除键将刚才打好的字一个个又删掉。
于是林虑这边就是长久的“正在输入中”。
微信是不是坏了？林虑戳戳屏幕，又确定什么东西般侧头看一眼墙上贴的课程表，季常殷不是在上课吗？
左滑退出，又点进来。本应该在上课的对面却回了一条消息。
【季常殷：在上课。】
林虑点开键盘，引用她的消息。却看见原本季常殷发的消息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系统消息。
【季常殷撤回一条消息】
林虑的手顿了顿。屏幕突然灰下来弹出一个小框。
【引用消息不存在】
林虑撇撇嘴随便点了两下，聊天框又恢复正常。
一墙之隔的季常殷思绪有些乱，下意识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
她叹一口气起身，“大家都做好了吧，每个人把卷子往前传一个，拿出红笔。”
课堂依然井井有条。
林虑等了几分钟，也叹一口气，放下手机开始准备月考相关的事项。
等到下班时，便将这一段小插曲忘却了。
＊
新学期第一次月考就在万众瞩目中盛大到来了。
括号，“万众瞩目”指——有人欢喜有人愁。
学校把这场月考看得很重，压力自然而然就到了政教处头上。庄舟和那位江主任据说都掉了不少头发。
“好了，那我们月考的监考安排暂时就是排班上的这样，”庄舟集合众人开了个会，将监考排班放在大屏幕上，又叮嘱了监考老师守则，以及突发情况的应对处理之类，“大家都比较有经验了，那么，散会。”
林虑刚想起身，却被庄舟点了名，“林虑老师，季常殷老师，温禧老师，任初孟老师。你们四位麻烦稍微留一下。”
林虑又坐回去，她身侧的温禧和任初孟也是。她们对面就是季常殷，听到庄舟的话之后倒是神色自若，反倒她旁边的苏呓颇为“小人得志”地拍了拍她的肩，凑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搂着喻丹走了。
她们办公室的另一位老师，就是经常伏案补教案的那位，也向季常殷投来揶揄的目光。林虑看得可谓是云里雾里。
“小林，小温，”林虑反应过来时庄舟在喊她和温禧，连忙回过神，“你们都是第一次监考，我就安排了你们跟着任老师巡监，先学习学习。”
林虑和温禧连忙应下。庄舟又跟季常殷道，“小季啊，你是三十一号那天早上家里有事儿是吧。”
“嗯。”平静的回答。
“我知道了，”庄舟露出思考的神色，“我看看安排哪位老师替你代一下吧。”
“嗯，”季常殷起身，“多谢。”
开完会已经临近六点。学生早早就放了学，林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季常殷，“……你走慢一点不行么？”
季常殷脚步一顿，她身高腿长，平常走路就快，其他老师也从未说过什么，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后面跟得有些吃力的林虑。
更何况，从前的时候，都是林虑跑到前面催促校园沥青道上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自己。
“抱歉……”季常殷放缓脚步，抿了抿唇，“我会注意。”
晚间时分，林虑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了看几个大群，没有消息。
左滑退出，她的视线落到下方的多肉头像。点进去又退出，一段对话在脑海中响起。
——“小季啊，你是三十一号那天早上家里有事儿是吧。”
——“嗯。”
她三十一号有事儿吗？林虑朝门的方向看一眼，又点到联系人庄舟，点开聊天框。
【林虑：替季老师监考的，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叮”一声，庄舟垂死梦中惊坐起，揉揉眼睛打开手机，就看到林虑发来的消息。
【庄舟：没有啊。】
【庄舟：林老师有合适的人选吗？】
庄舟等了等，没等到林虑的回复，刚准备放下手机继续会周公，却听到又一声“叮”的消息提示音。
【林虑：有】
手机的光线刺得庄舟眯了眯眼，立刻消息被撤回。
【林虑撤回一条消息】
庄舟满脸问号。有就有呗，咋地，还不能说？
【庄舟：？】
林虑秒回。
【林虑：……】
庄舟又不懂了。是他和林虑之间有代沟了吗？也就差四岁啊。同样的差四岁，人家季常殷给他感觉像是她比自己大四岁。多成熟，多稳重。
【庄舟：林老师刚才发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先装没看见。
【林虑：没什么】
庄舟等着下文呢，结果等了几分钟……没有下文。
好家伙，不愧是你，一句话把天聊死了。
在这点上，林虑和季常殷这两位同样比自己小四岁的“年轻人”倒是一模一样。
【庄舟：那？】
【庄舟：晚安？】
林虑咬一咬下唇，内心有些纠结。
【林虑：晚安】
庄舟又一次放下手机，在心里默念“这样应该不会有人再找我了都十一点了该睡觉了再不睡真秃了”。
他刚静下心来数羊，手机又是“叮”的一声。
毁灭吧。
【林虑：等一下】
【庄舟：？】
【林虑：有】
庄舟翻了翻前面的聊天记录，终于想起来被撤回的那条消息。
【庄舟：谁？】
【林虑：我】
【庄舟：？？？】
【林虑：我自己】
庄舟神色复杂，对面很快又蹦出一条消息。
【林虑：不可以吗？】
然后是一条长达10秒钟的语音。
点开，林虑的语速很快，“庄主任，我自荐替季老师监考。”她略顿一顿，“我的学习能力很强的，一天下来肯定能学会如何监考。”
庄舟也是满腹的话想对她说，奈何刚按上语音键，对面又发来了一条语音，只得上滑取消。
“任老师带我时，我会认真学，”林虑认真，“监考教师守则我也可以背下来。您见缝插针安排别人，不如让我试试。一来省心省力，二来我也可以历练。”
林虑又发过来一条，“您放心，我一定监好季老师那场考试。”
唉，庄舟叹息，真是……
都这样了，自己还能怎么拒绝呢？
林虑发了三条语音，对面终于回了一条，只有短短两秒钟。林虑将音量调高一些，点击播放，是庄舟因为“美梦”被打扰而略显沙哑的声音。而语音的内容只有两个字。
“好吧。”
林虑瞳孔骤然一缩，内心雀跃。
而与此同时，对面房间内的人也未能入梦。
一茬名为“林虑”的打扰过，庄舟本以为可以一了百了结束“加班”，却未曾想，刚把手机摁熄屏，又是一声“叮”的提示音。
庄舟扒一扒头发，怒气冲冲地点开，然后——
熄火了。
甚至没能撑过三秒钟。
他认命般解锁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季常殷”的聊天框，深吸两口气沉下心来看她给自己发的消息。
【季常殷：替我的老师，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庄舟眨一眨眼，退出，点开和林虑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又点回来。这俩人是心有灵犀还是在一块儿联手整他呢？怎么连问的问题的表达方式都一模一样？
其实他猜对了，但没完全对。
林虑和季常殷确实心有灵犀，也“在一块儿”，但她们没有“联手整他”。
庄舟打字如风，赶紧回了一条。
【庄舟：有。】
季常殷打字的动作一顿，微咬了咬下唇，将打好的消息删掉一半，补上几个字，又删掉重打。
【季常殷：是谁？】
季常殷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她略抬眼，往主卧的方向看去。
会是……她吗？
【庄舟：是林老师。】
又补一条。
【庄舟：林虑。】
季常殷睫毛颤了颤。果然。果然是她。
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庄舟等了几分钟，等到季常殷的消息。
【季常殷：我知道了。】
【季常殷：谢谢。】
庄舟懵，季常殷跟他道什么谢啊？
【庄舟：不用谢。】
【季常殷：晚安。】
【庄舟：晚安。】
庄舟又拿着手机看了许久，季常殷再没发消息，看来是睡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还要上班！庄舟倒吸一口凉气，都凌晨零点半了！其实可以说是“今天”了。
大晚上骚扰领导，夭寿啊！！！
庄舟将许久未用的眼罩拿出来戴上，一边数羊一边进入了梦乡。
睡之前前一秒他想的是，季常殷比林虑要好一些，至少不会跟人家说了“晚安”之后再杀一个回马枪。
一个平常又不平常的夜。
在一块儿又心有灵犀的季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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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替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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