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
“嗯？什么？”
“我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噢，你说。其实我刚就是让你问的意思。”
“我知道……”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嗯？”
“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身侧和她并肩而行的林虑仿佛忽然被定住了一般。
她微微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少女神情中有惊讶，有茫然，有疑惑，有深思。却没有尴尬和不自在。
她看见少女的睫毛轻轻颤抖了几下。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好像有一道从灵魂里发出来的声音告诉我，我就应该在那里，救下你。”
她愣住了。
是这样……吗？
原来，不只她有这种感觉。
那天傍晚，那群小混混准备给她最后一击的时候，她本可以还手的，但她没有。
她听到，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随着心脏跳动的声音，沿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灵魂的震颤。
“别动，会有人来救你。”
她顿了一瞬。
正是这一瞬，让她错失了还手的时机。
也正是这一瞬，让她遇到了一个终其一生去呵护去追逐的女孩儿。
拳头落下的瞬间，一道身影忽然出现。
从此——
过往种种，皆为浮云。
风吹，云散。
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太阳了。
＊
“季——常——殷——”
林虑似乎总喜欢这么喊她。
燥热的风划过校园里的一花一草，划过少年们的脸颊。
“怎么了？”清冽的声音浮在教室里风扇的吱呀声之上，传到少女耳中。
“季常殷，你看看，我这道题怎么错了呀？”少女把手中试卷递到她的面前，脸颊微微鼓起。
她侧头看向试卷被少女标记过的题目，题目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只简笔画的小狐狸。
小狐狸懒懒地趴在书上。
娇憨。
像林虑。
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身旁的少女。
“季学霸？”少女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你也觉得我是对的，是吧？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
她把视线移到题目上，题目干干净净，就填了个答案。是少女的风格。
其实也是她的风格。
“你错了。”她轻笑，“老问题。”
“嗯？”少女又夺回试卷，“这不是填expect的再加上被动语态嘛，我也没——”拼错啊。
话语戛然而止。
她似笑非笑看向少女。
“嘶，怎么还真就……”少女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拼错了。”
except和expect这对“双胞胎”，堪称少女英语学习上的噩梦。
偏偏每次考试还都要考，于是每次林虑都要在这上面丢掉一分。
倒也不是没有注意，可不是所有人做英语试卷都能像季常殷那么逆天纯靠语感一小时做完一张卷子的。
林虑本来做题就不算很细致，简单题几乎不圈画。在所剩不多的检查时间里，她当然更宁愿先检查作文，再是阅读理解……
然后就交卷了。
“林虑，”季常殷揉一揉太阳穴，“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我也知道不行，可这不是……”少女小心翼翼地委屈，“改不过来了嘛。
“要不，要不就算了？”少女对上她凌厉的目光，缩一缩脖子，“反正高考也不一定考……考了我也不一定错……
“再说了，就算错了，我不还有数学物理嘛～”少女轻轻眨了眨眼。
更像小狐狸了。
可惜小狐狸也得败给英语。
“不，行。”季常殷强调，“你这一定得改。
“我帮你改。”
＊
尚城中学作为本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各种活动自然一应俱全。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各类考试、体育节、艺术节、读书节、美食节等等。
这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体育节。
班主任勒令班上同学踊跃报名。原话是“不期待你们能拿第一第二，至少要参与一下，学习之余也要注意锻炼身体。”
他们班是所谓的“实验班”，技能点全点在学习上了，闻言俱是哀嚎。
春日的暖风里，季常殷悠悠转了一下手中的黑水笔，干脆利落地在手上的英语练习上写了个潇洒的“A”。
体育节的事情，最后由早已被“架空”了的体育委员一一分配下来，林虑和她加上另外两名女同学一起去跑4×100接力的女子赛。
此外，她还另外有一个任务是女子800米。
“啊？！”分配的结果下来时，她还未说什么，旁边林虑的声音倒是先她一步出来了。
“八百米这鬼项目怎么分给你了啊？”林虑不满，“你这弱柳扶风体弱多病的，跑下来不得累得半死啊……”
“到底是谁体弱多病？”她目光含着促狭看向林虑，“嗯？”
林虑脸热，却还是嘴硬道，“……当然是你啊。
“这大热天的还穿着外套，从初中穿到高中的，也不嫌热。”
林虑也曾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受到了来自家庭的身体上的伤害，也就是家暴。
不过后来高中住宿，她们俩的宿舍分在了一间，她找机会看过对方，身上并没有伤痕。
再后来，她去过一次季常殷的家中，也就是那一片老城区里，见了她的父母。
季常殷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个教授英语，一个教授法语，性情很随和。
她于是惊叹，难怪季常殷的英语成绩那么好，感情是基因加上家庭文化熏陶两个原因。
“我至少没有像有的同学那样，”季常殷手上做题的动作不停，“一到大课间或者体育课就肚子疼腿疼全身哪儿哪儿都疼。”
“我那不是……”林虑撇撇嘴，“还不是狗尚中太没人性了嘛。
“哪家好学校大课间跑五圈啊……累死了都要。”
季常殷笑叹，“林虑呐……
“你还真是个大小姐啊。”
＊
运动会如期举行。在季常殷的“威逼利诱”之下，林虑还是没有气上头去找体委的麻烦。
不出班主任所料，他们班果然全都是一群bookworm（书呆子），根本没有搞体育的料。
体育节的最后一项才是女子八百米。具体的时间在第三天下午。
4×100接力则在第三天上午。
“加油啊，加油！”经历了两天半的非人折磨，班上同学们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但还是坚持着为同学加油。
“争取给我们班拿个第一回来噢。”有同学仍然不死心，于是收获了一阵笑声。
不是嗤笑，更没有轻蔑。
而是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青春的，朝气的，玩闹之间的笑声。
季常殷似乎也被感染到了，轻轻勾起唇角，小声道，“加油。”
致同学，致自己。
致最好的少年时代。
“请参加高一年级组女子八百米的同学们尽快到候场区集合——”
到了。
“再次提醒，请参加高一年级组女子八百米的同学们尽快到候场区集合——”
到她了。
季常殷站起身来，在一片有气无力却又朝气蓬勃的加油声中走向操场旁边。
“加油。”
背后忽然加了重量。
是林虑。
“别勉强自己。”少女的呼吸因为小跑过来并不整齐，轻轻重重。
热气喷洒在颈后，耳边。
仿佛连灵魂都有了感觉。
“要是难受就停下来，走一会儿。”少女仍然在絮叨，“没有人会怪你的。”
“要是累了，就往后躺吧。”少女声音陡然坚定，“我会接住你的。”
“我会接住你的。”
你确实接住了我。
我，连同我汹涌的长悬于心间却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意。
被你接住了。
被你……抛弃了。
because of学习强度等不可抗因素，我以后的更新可能要慢下来了。
还有，今天我们亲爱的英语老师又默写了。
也等于我又去重默了。
阔别了一个暑假的重默……
甚是想念（不是。
嘤嘤嘤好想要一个季老师。
明后天继续吧[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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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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