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没做梦的感觉有些久违。灯没开,天因为这几日连绵的下雨本就喑,此时日头晚了更暗了。
我掏了一下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六点了。
饭还没吃,我要饿死了。
又是一咕噜爬起来,就看到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许清浊。
我没吵醒他,迅速叫了个外卖,是虾仁饺子。
但是可能因为手机光太亮,许清浊还是醒了,他坐在椅子上懵了一会儿,没什么精神的垂着眼,身上莫名生出一股哀伤来。
我喊他:"喂,你房间整理好没?"
他浑身微微一颤,终于抬起眼看我,好半晌才像回过神来,幽幽道:"我帮你换了一下家具的布局,你进去看看吧”
主卧的门被打开,发出嘎吱一声响,噪音有点大,我皱皱眉。
像是有人在悲鸣。
不吉利。我摇了摇头,心想是不是鬼住着久了阴气变重了。
这可怎么办,我可不希望过几天我上社会新闻被一大堆灵异学专家研究。
房间里还是很黑,我下意识去摸门后玄关的开关,发现开关竟然在床边,我顿了顿,脑海中猛然闪过连续不断的,重复的梦境。
背后莫名有些发寒,我搓搓胳膊,上前两步打开灯。
室内忽的亮起来,我不适应的眯眯眼,在看清眼前房间的布局后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漏光的百叶装被换成了白色的纱窗帘,此时窗户大开,白纱被风吹得吵嚷,悠悠的飘起来,险些拂到我的脸上。原摆在书柜旁现摆于窗前的书桌上面用透明花瓶插了几枝冬青,还没开。
柜子的门也被装好了,安安分分的靠在墙边,书桌旁就是床,还换了被套,是纯青色的。
台灯伫立在榻榻米旁,睡前一伸手就能拉到。我不知怎么,忽然想到灯应该是暖黄的吧。
环顾一周,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但,这不就是梦中"我"与许清浊家的布局吗?
我恍惚了一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青梅味的春。
颤抖着手,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摆?
他看我,正对着我的眼,坦然的说:"这样不好嘛?"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怎么问起。我想起那个朦胧的,遥远的梦来。
闭上眼,眼前仿佛还是梦中人落在唇间酸涩的吻。
整理思绪,我沉沉地将郁结在心里的气叹出。话头却卡在喉咙里,依旧开不了口啊。
我究竟在踌躇什么,我也不知道。
明明初遇见,却好像熟悉的过了好几年。
许清浊,你害我不浅啊。
我欲言又止,他好奇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搓了一把脸,颓然的摆摆手,说外卖要到了我得去拿。
言罢,逃也似逃的离开了主卧。
客卧里,手机待机时微弱的光线成了唯一的亮,我摁开,机械的滑到外卖平台。
"骑手距离你还有一千米,预计五分钟送达。”
我同手同脚的爬上床,目光平视姿态端庄的刷起了微信朋友圈。
门口似乎有片刻的响动,我猛一起身,他竟然又跟了过来。
我:"有病?"
他愣了一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但还是答:"鬼不会生病。"
我服了,这明明是一句骂人的句子啊。
咬牙切齿的人是根本没有理智的,我冷笑:"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他还是用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的眼睛看我,似乎很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我敲不到门。"
我再次被气到,恼怒的问:"行了!你什么事!"
他从始至终与我对视,轻轻的说:"我刚刚看着主卧里的家具,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这样的家里生活了很久。"
我心说可不是嘛,这可是你当时与"我"的共同的家。
狼狈为奸,我狠狠的唾弃。
我在想要不要把做到关于他的梦的事坦白,同时也沉思,如果坦白他是什么反应,我应该跟他说吗?
思绪万千之际,门铃响了。
门外,外卖小哥笑的明艳又灿烂,即使身上沾着雨水手中的外卖也护的完好,我不得不停下思考,感叹一句生活不易。
接过手上的外卖,我问小哥要不要进来喝杯水小坐片刻。
小哥拒绝了,说自己下一单的限时要到了,在对我说了一句"记得五星好评哦"就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只有对打工人的同情,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看来许清浊在我这儿真的是特殊的呢,并且好像我每次看着他就莫名其妙感觉委屈和生气。
我对此感到有些忧心,我宁愿承认自己是更年期到了也不愿意相信是一个陌生人搅了我的心。
这很崩人设的。
虾仁饺子还挺烫,我将它倒到盘子里,蘸着醋在餐厅小口小口的吃。
许清浊慢慢悠悠的飘过来了,他趴在餐桌旁,看着我吃东西。
由于他没有说话,我想挑刺也找不着刺挑,只能沉默着吃东西。
两厢寂静。
过了一会,他突然说:"这个味道好熟悉,我以前好像吃过。"
我停下咀嚼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想到梦中"我"与他约会时吃一起去吃的那家饺子店。
是呀,那家店。
我擦了擦手,在大众点评上搜陈记云吞。
应该是这几个字吧,或者是我记错了?梦中人来人往的那家店怎么在大众点评上都找不到呢?
我怀疑但又不可置信,在发现真的搜不到之后便将手机随意的搁在了桌上。
水饺散着热气,氤氲的水雾模糊了许清浊的脸,我不动声色的将碗挪开,离他远一点。
他再次沉默,我们相对坐着,我干巴巴的吃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
弄得我以为他也想吃了,我将筷子反过来,用另一头夹了一只水饺,递到他跟前,问他吃不吃。
他摇摇头,说他吃不了。
好吧,我接着埋下头,躲避他的目光。
他也把头低下来,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潮乎乎的眼与毛茸茸的头。
睫毛颤抖,宛如竖琴的弦,轻轻波动。
我恨不得把头插到胸前,又觉得两人谁也不说话实在尴尬,于是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
他一愣,坐直了身子,抬起眼睛看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哥你就这么几天在阳间的日子了不应该想想该怎么还愿吗?不知道是什么鬼。
这 只傻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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