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发烧来势汹汹,让向来体质不弱的许璟都险些招架不住,多次烧到意识模糊,昏睡不醒。
这事许璟本来还想瞒着秦欣,却没想到学校已经通知家长放假,流感传播速度快,又容易传染,许璟不想让他们也得,可秦欣和沈彦哪里会让一个病人做主,不省人事的三天,两人没日没夜的陪伴照顾,几乎没合过眼。
许璟再次睁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从阎王殿门口捡回了一条命,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秦欣侧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了件沈彦的外套,而沈彦靠在床头桌上,右手撑着头,阖着眼,神情疲倦。
似乎察觉到身旁的动静,沈彦从浅睡中醒了过来,恰好对上许璟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
“醒了?”
两人同时开口。
许璟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被人打散重新安装过,疼的他额角直跳,紧接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毫不夸张,和拖拉机没有丝毫区别。
“我烧了几天?”
沈彦起身倒了杯热水,回道,“三天。”又帮许璟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许璟小口喝着热水,脸色苍白的就像瓷娃娃。
“查飞昂也得了流感,是他传染的你。”沈彦语气平淡,表情却很冷漠,“回校后我收拾他。”
许璟也懒得计较了,说,“他也长记性了。”
他是亲身经历的人,相信查飞昂生过这场病后绝对会改一改那闲不下来的毛病。
两人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不久后秦欣也醒了过来,虽然这些天还是沈彦忙前忙后,照顾的多,但作为母亲,心中的担子也压的秦欣憔悴了不少。
“终于醒了,你都快把妈妈吓死了。”秦欣连忙坐到床边上,摸了许璟的额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退烧了,医生说你要是再这样烧下去,后果不知道多严重!你爸在外地出差,我都还没和他说,不然他非得连夜买机票回来。”
许璟哑声道,“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沈彦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自觉的退了出去,“我去叫医生。”
门关上后,秦欣看向许璟,神情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问你。”
“嗯。”
“你和沈彦之间没什么吧。”
话音一落,许璟骤然攥紧了水杯,他看向秦欣充满忧虑和试探的眼睛,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感觉有点奇怪,虽然我很高兴你能交到对你这样好的朋友,但其他的,妈妈不能接受。”
许璟强装镇定道,“你的意思是?”
秦欣犹豫再三,正当许璟觉得秦欣已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听到对方忽然说道,“谈恋爱。”温柔的声音瞬间带上了不可抗拒的冷硬。
许璟心中城墙般高的心理防线在秦欣没有一丝回转余地的态度中骤然崩塌,一时间他头脑发懵,也不知道是发烧还没缓过劲来还是这件事实在过于严重,许璟很少有这样慌了阵脚的时候,又喝了点热水,嘴角抹出几分强颜欢笑,“妈妈你想多了。”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秦欣冷静了一会,心道,这事怎么可能呢,以许璟的性格她甚至还担心自己儿子会孤独终老,怎么可能会同性恋。
“也是,是我多想了,真是我多想了。”秦欣若有似无的笑了笑,说,“你以后多叫他来家里玩。”
许璟轻轻嗯了一声。
秦欣背过身去收拾东西,沈彦的衣服被她叠了好几遍,虽然她一再自我催眠,说服自己不要有这么荒唐的念头,但前天白天她照顾许璟一整天,之后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凌晨醒来的时候看见沈彦正在拿毛巾给许璟擦额头,那个眼神……
让秦欣感到背后发凉,她以一名女性的第六感嗅出了此时最不该存在的情绪——隐藏在沈彦深沉的目光之中,是担心、焦虑,还有心疼。
那种心疼绝不像是亲人那般理所应当,而是带着某种奇怪的感觉钻入了秦欣的瞳孔,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爱意,尤其是在沈彦盯着许璟脸的时候。
秦欣越想越觉得可怕,以至于她从昨天开始一和沈彦说话就觉得浑身僵硬。
不过也是,换做是全天下任何一个母亲都会觉得很膈应,哪怕现在这还只是个疑影。
沈彦叫来了医生,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才下定结论,“没事了。”
秦欣和沈彦这才安心。
出院后许璟本来想回租的地方住,可秦欣没有同意,以别的理由带他回了市中心,这也就意味他和沈彦见面的难度变大了,秦欣的做法其实很正常,可许璟总觉得这个行为有些不太对劲,像是在制止一些事情发生。
而且自从他回到市中心后,和沈彦的联系也少了很多,虽然他们两个平时都不喜欢发消息,但他能察觉出来,沈彦最近有点忙,于是趁着秦欣去补课的时候,他打车回到了租房的地方打算偷偷给沈彦一个惊喜。
六楼除了房东几乎没人来,许璟出电梯的时候周围没有一点声音,他理了理头发,敲响了房门,可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许璟给沈彦打电话,第一次没有打通,第二次也是快挂断的时候才被对方接了起来。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沉闷,许璟看了看房门,说,“你在哪?”
对面沉默了两秒。
“在家,刚刚睡着了。”
“嗯。”许璟说,“开一下门。”
对面又沉默了。
“对不起。”沈彦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苦笑了一声,“刚刚骗了你。”
“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说不清楚。”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窗户倒映出沈彦略显疲倦的侧脸,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包烟,点烟的动作有些生涩。
“你别生我气就行。”
沈彦的声音越听越不对劲,许璟放不下心,说道,“你在哪,我现在过去陪你。”
“不用,就是件小麻烦,等我处理好后再告诉你。”因为分神,沈彦被烟呛了一下,听到对方咳嗽了几声,许璟连忙道,“你是不是得流感了?”
“怎么会,我的身体素质你还不知道么?别担心我了。”沈彦说,“相信我。”
最终许璟也没拗过沈彦。
“好,那你,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这几天别出门了。”沈彦挂了电话,这会功夫一支烟也已经被他抽完,沈临之的司机及管家刘晓光从病房走了出来,恰好看见沈彦扔烟头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说,“小少爷,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沈总他肯定会没事的。”
沈彦没看刘晓光一眼,沉默的走向病房外的椅子。
如果不是刘晓光通知他,他根本不会知道沈临之出了车祸,性命攸关,他的第一想法却是还没有拿回钟忆秋的玉佩。
有很多个夜晚沈彦都反复问自己,这块玉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每次到最后,他也一遍遍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
这是钟忆秋唯一存留于世的东西,他必须要拿到手。
可如果沈临之真的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拿许璟的事威胁他,他也可以不用出国,离开这里,想到这些,沈彦又期待沈临之没有抢救成功。
而如今坐在病房门口,他却迷茫的像一个走丢的小孩,尽管对里面躺着的人恨之入骨,但不可否认,沈临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血缘的现实与过去发生的所有就像两头野兽,横在沈彦心里来回拉扯,变成了一道鲜血淋漓的深渊,他困在里面找不到平衡的点,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突然“嘭”的一声,病房门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对着刘晓光说,“不好,临之的血压出问题了。”
沈彦的心猛地缩了一下。
刚还鸦雀无声的VIP病房,此时已经站满了医生和护士,秘书何颜在外头焦急的来回走,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不断回响。
沈彦看着紧闭的房门,虽然听不清里面传出来的话,却也能从细微的声音中得知情况的危机。
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这次他表现的更理智,可胸口依然像被堵住般,压的他喘不上气。
护士推门而出,神情严肃道,“病人血型罕见,现在出现大出血的症状,我们院血库的血供应不足,你们这里有谁是Rh阴性血?”
何颜急忙看向刘晓光,刘晓光说,“我有个朋友是,但是他现在过来至少要三十分钟。”
“来不及了。”护士眉头紧皱。
“我是。”
沈彦平静的声音响起,何颜和刘晓光同时看向沈彦。
护士连忙道,“好,那你现在跟我来。”
抽血前护士就看出来沈彦的脸色有些不好,过程中一直询问沈彦是否还承受的住。沈彦没有吭声只是点头。
“这几天多吃富含铁元素的食物,不要喝酒和剧烈运动。”事情紧急,说完护士就走了。
沈彦晃了晃脑子,只觉得身体沉重的厉害,似乎更喘不上气了,沈彦撑着桌子打算起身把窗户打开,可就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两眼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门口传来了许璟和姜沛的惊呼。
“沈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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