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泼在仙王城的青石板上，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风卷着白日集市残留的糖渣味掠过，却吹不散空气里的死寂 —— 方才还挤着挑灯买糖人的孩童、讨价还价的商贩，此刻连狗吠都匿了声，只剩甲胄碰撞的 “哐当” 声，像钝斧劈着这座城的骨头。
“搜！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蓝玉侍卫的嘶吼撞在紧闭的朱门上，震得门环颤了又颤。第三家的木门没经住踹，“吱呀” 裂成两半，木屑飞溅中，妇人抱着孩子的哭声被硬生生掐在喉咙里 —— 领头侍卫的佩刀正贴着孩子的脸颊，寒光蹭得孩童睫毛直抖。侍卫把通缉令甩在妇女的脸上，指了指上面的人物画像“有没有见过上面的人？” 侍卫的靴尖碾过掉在地上的拨浪鼓，塑料珠子碎得咯吱响。
墙根下，许鸷舟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影子。白色外袍早被巷弄里的污水泡得发沉，沾着泥的指尖死死抠着青砖缝 —— 竖瞳里的杀意裹着屈辱翻涌，喉间溢出的低骂刚到舌尖，就被身后的脚步声钉了回去。
“谁在那儿？”
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来时，许鸷舟甚至能看见那侍卫甲胄上的锈迹。丹田处的妖力像被冻住的河，只剩一丝微弱的暖意，他攥着这丝暖意，猛地暴起时竟带起了一阵风。
侍卫只觉眼前白影一闪，胸口就挨了记重锤，腥甜涌上喉头的瞬间，他才看清那狐妖眼底的狠：不是逃，是要同归于尽。
“追！别让他跑了！” 侍卫捂着胸口嘶吼，可许鸷舟早已扎进了窄巷。那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过，墙皮剥落处露着里头的黄土，像极了仙界地牢的墙壁 —— 五十年前，他被蔅慊所骗，被陷害关进了这暗无天地的牢笼，本以为一生难回故土，不曾想今日倒让他有了一线生机。
一炷香的奔逃让许鸷舟的肺像要炸开。身后的脚步声黏得像鬼，他回头瞥去，那蓝玉侍卫竟追得眼睛发红 —— 是蔅慊许了重赏？还是怕抓不到他，自己要被砍头？正想着，后背突然传来风刃的锐响，许鸷舟几乎是凭着本能侧旋，刀锋擦着他的后颈掠过，斩落的黑发里还缠着几缕狐毛。
“找死！”
暴戾瞬间冲垮了理智。许鸷舟盯着墙角那截朽木，脚尖一勾就握在了手里 —— 他可是活了千年的狐妖，就算被仙界禁制锁了九成妖力，也轮不到一个底层侍卫来杀！木杖抡圆的瞬间，他甚至看见了侍卫眼里的惊恐，“砰” 的闷响后，那人像袋破米似的撞在墙上，嘴角溢出血来，手还在徒劳地抓着佩刀。
许鸷舟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转身就往更深的黑暗里钻。白色衣袍在月光下扫过一丛枯草，惊起几只蟋蟀 ——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青丘的草地上教他辨蟋蟀的叫声，说 “听着虫鸣，就知道岁月安稳”。可如今，安稳早成了碎在地上的拨浪鼓，连响都响不起来。
福仙街的阴影里，三个蓝玉侍卫正蹲在地上啃冷饼。“他娘的，这狐妖比老鼠还滑！” 其中一个把饼渣往地上一摔，甲胄上的铜扣叮当作响，“通缉令画的那叫什么？三只眼的怪物！谁认得？” 另一个扯了扯腰间的钱袋，铜钱碰撞的声音透着委屈：“每月二两银子，不够我给老娘抓药的，还得熬夜卖命 —— 还说什么七日抓不到就处死？哼！上回李队头塞了五十两给管事，不照样没事？”
许鸷舟躲在酒肆的廊柱后，胃里的饥饿感像爪子在挠。他盯着斜对面那户亮着窗纸的农家，窗缝里漏出的灯光暖得晃眼 ——母亲以前总说凡人的吃食 “粗陋却暖”，如今他倒真想尝尝这 “暖”。
身形一晃，他像片叶子似的翻进了院墙。厨房的门没锁，冷硬的馒头刚抓在手里，就听见身后传来 “唔” 的一声轻响。
阴影里，四五岁的小男孩抱着布偶，眼睛睁得像核桃。那布偶的耳朵缺了一只，许是被老鼠咬的，小孩的嘴唇抖了抖，突然扯开嗓子嚎：“娘！有妖怪！他要吃我！”
许鸷舟的头皮瞬间炸了。他下意识放出妖力威压 。可那孩子哭得更凶了，哭声像针似的扎在夜里，连街对面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妈的！”
许鸷舟把馒头塞进怀里，转身就撞向窗户。木框裂开的瞬间，他已显出狐形 —— 墨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四条腿蹬着墙就翻了出去。风灌进耳朵里，还能听见那妇人冲出来的哭喊：“我的儿！你没事吧！”
奔出数百米后，他才变回人形，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喘气。怀里的馒头硌得胸口发疼，他咬了一口，干得刺嗓子 —— 法力被锁，连化出清水的本事都没了。蔅慊那毒妇，竟真的敢请仙界下禁制，断了他所有退路。
仙王城的城门就在眼前，守卫歪在门柱上打盹，呼噜声比远处的更夫敲梆还响。许鸷舟眯起眼，刚要挪步，就看见城门上贴着的通缉令 —— 画里的 “许鸷舟” 长着三只眼，嘴角还流着血，活像个吃人的恶鬼。
“哪个瞎眼的老东西画的？”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手指几乎要戳破那纸 —— 这不是丑化，是羞辱。青丘狐族最讲究皮毛与容貌，蔅慊这是要把他的尊严踩在泥里。
就在这时，甲叶摩擦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许鸷舟瞬间缩到摊贩的木车后，屏住呼吸 —— 那声音他太熟了，是许晖的贴身侍卫！
“废物！连只半残的狐狸都抓不到？” 许晖的声音带着焦躁，踹得石子滚到木车下，“他肯定还在城里！要是让他逃去人界，母后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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