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时间下午7点，戴高乐机场。
林之赫下了飞机就给慕笑柔发消息：我落地了，巴黎比国内慢6个小时，晚会儿再打给你。
（还配上一个猫咪困得睁不开眼的表情包）
林之赫推着行李箱走在最前头，但为了适应时差，一行人还必须再熬上几个小时才能睡觉。
在国外拍戏，一切从简。林之赫只带了经纪人林晓安和一个助理，其他的都由剧组统筹安排。
国内，北京时间凌晨1点。
慕笑柔看到林之赫发来的消息。浅浅两行字，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语言，温馨又日常。
慕笑柔回复：嗯，好好休息。
（同样配上一个猫咪晚安的表情包）
今天林之赫除了拍戏，还有几个海报封面要拍。
为了赶晨间破晓时分的景色，凌晨六点就开始造型。
窗外昏黄的街道上，路灯一盏盏关掉，天空渐显鱼肚白。林之赫喝着助理买来的美式，配合着造型师完成自己的工作。
打完西装上的温莎结，最后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完美！”造型师忍不住赞叹，“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完美的人了！”
林之赫应和着笑笑，不说话。他五官深邃，眼睛却生的柔和，面无表情也给人温柔遣眷的感觉。再加上优秀的业务能力，和他合作过的人都不曾吝啬对他的夸奖。
王芝芝挂下电话走过来：“之赫，准备好了十分钟以后下来，我先下去安排下。”
林之赫点点头。
一群人陆陆续续出去，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刺耳的铃声突兀地响起，给这个平静的日出添上了不安。
林之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脸色暗了下来，双眼蓦然变得阴鸷和冷漠。
铃声坚持不懈地响着。
一阵停下，接着又响起来。
“哥，我想起来我有点东西要装在车上，我先下出去一趟。”助理看出点不对，借口离开了房间。
林之赫沉着嗓音接电话：“喂。”
“新闻上说你出国拍戏了，你粉丝真不少啊！”
“有事吗，我很忙。”
“我关心一下自己儿子怎么了？”
“……”
林之赫冷哼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不说我挂了。”
“别挂！别挂！”
男人周围环境嘈杂，隐约听到有几个男声，“到底有没有钱？没有钱就卸他一条腿！”
男人哈巴狗似的祈求：“别别别！大哥！有钱！我儿子有钱！我儿子有钱！”
记忆被拉回很多年前。
他出道时，突然有个男人找到他，自称是他父亲。
亲子鉴定上99%的匹配率，让他高兴了一整夜。
可惜男人没能装得了几天。
和男人断绝关系时，林之赫将一张银行卡甩在水泥地上。
“这是我这几年赚的所有钱，300万。我们从此断绝关系，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男人先是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随后野狗捕食般跪爬到地上捡银行卡。
“好好！有钱就好！有钱就行！有钱我什么都答应。”
林之赫看着男人的动作，彻底失望。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个经常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尊严。
“儿子！你也听到了，他们要卸你爸我一条腿啊！”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林之赫面色淡然，语言更是冷得没有温度。
“儿子啊！！我是你亲爹啊！”电话那头的男人听着林之赫轻飘飘的话，绝望又愤怒地哀嚎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赌了！你相信我！这次是他们骗我的！是他们骗我的！你相信我！我是被骗的！我是被骗的啊！”
“儿子！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最后一次！我保证，我再也不赌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可是你亲爸呀！”
“……”
“啊——！啊——！”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哀嚎。
“儿子！他们要打死我啊！我是你亲爹啊！你不能不管我啊！！”男人呜呜咽咽，周围棍棒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透过电话，清晰无比地穿过林之赫的耳膜。
林之赫颤抖着扶住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他们早就不是父了……
他没有义务同情他……没有！
“啊——！”一阵凄厉地叫声响彻在房间，随后嘎然停止。
男人被剁掉了一只手，晕死过去。
“够了！”
“呦！还是个大陆的手机号！大陆人都有钱！”电话被捡起来，“你就是这男的儿子？再不给钱，卸掉的可就不止一条腿！”
“他欠了多少？”
“你老子在这没日没夜的赌了半个月，算上利息…给你打个折，500万吧！三个小时之内，打到这个账户上。”
“嘟嘟嘟——”
电话被挂掉。
下一秒短信收到一个账号。
修长的手直直垂下，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无力感裹挟住林之赫全身。
纵使他如今再光鲜亮丽，也掩盖不去他有一个如此糟糕的父亲的污点。
车上，王芝芝看着林之赫不对劲的神色，向助理递上一个眼神询问。
助理茫然地摇摇头。
王芝芝试探地询问：“之赫，是不是早饭吃的不合胃口啊？拍完封面，我去给你买你爱吃的中菜，好不好？”
林之赫没说话，也没答应。紧紧环抱的手臂将他的不安展露无遗。
搭档这么多年，林之赫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王芝芝都知道他哪里出了问题。
不再多问，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发消息。
片刻。
王芝芝：我已经联系了香港澳门的经纪人朋友，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林之赫：嗯。
拍摄前，王芝芝趁着帮林之赫整理衣服的空档，有意无意地说着：“理平整就好啦。”
古老的战马和天使矗立在亚历山大三世桥上，静默的塞纳河流淌着穿城而过。
林之赫对着王芝芝合了合眼，身体渐渐在初升的朝阳下找回温度。
慕笑柔做了一个梦。
她和妈妈被人从出租房里赶出来，行李被骂骂咧咧的房东丢了一地。
瓢泼的大雨，雷声轰鸣。
“当初是看你们孤儿寡母才把房子租给你们的！”
“早知道你们是老赖！我就不会把房子租给你们！”
“赶紧滚！别等我报警！”
“这好好的房子给弄成什么样了！没问你们要赔偿就不错了！”
慕笑柔和妈妈沉默着，低头从水窝里捡回东西。
没有一句反驳。
母女俩撑着一把破旧的小雨伞，慕笑柔拎着东西，身体湿了半边。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了。
天很黑，雨很大。
两人就这样走…
直到一阵电话铃把她从梦里拉出来。
慕笑柔找回意识，声音黏黏糊糊地接电话：“喂。”
封面拍摄结束，开始转场剧组继续拍摄。
巴黎城市街头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眉心一痛。
林之赫看着时间，趁着休息的空档拨出了思念已久的电话。
“下午了，小猫儿还没睡醒？”
慕笑柔混乱的大脑思索着：等等，这个声音，好熟悉…好温柔…
“林…林之赫！”
林之赫被慕笑柔的反应惹得发笑，“听到男朋友打电话过来，很惊讶吗？”
慕笑柔有些尴尬地挠挠脸，虽然这些小动作林之赫看不见。
“额…很显然，我还没有适应做人家女朋友的身份。”
“哎。”林之赫默认似的轻点头，又佯装无奈叹出一口气，“那看来，我以后要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了。免得等我回去，女朋友和我生分了，可怎么办？”
慕笑柔不自觉笑着，说他不正经。
“你怎么样？还适应吗？”
“大家还在倒时差，剧组赶进度，已经开始拍戏了，会很忙。”
“嗯，那你注意身体…”
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支支吾吾的显得有些矫情，但慕笑柔实在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约莫静了十多秒。
“笑柔……”
“嗯？”
“说你爱我。”
她在谈恋爱方面，生涩地像个雏猫，偶尔急了尖锐地喵喵叫几声，很快就软下去。
是林之赫破开她干涸的心，把种子深埋进去，又亲手浇上水、施撒养料。
那块地方已经因为他变得柔软、湿润。
在他面前，她的一切装点都不攻自破。
“我爱你，林之赫。”
电话已经挂断，可慕笑柔依旧将手机放在耳边，回味刚刚两人简单的对话，痴痴笑着。这副表情放在她英气十足地五官上显得有些违和。
真奇怪，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却后知后觉地有些生分起来了。
看来自己显然还没习惯和林之赫之间的情侣身份。
但是……也确实没人教过她恋爱该怎么谈啊。
慕笑柔打开手机，搜索栏上打下：恋爱该…
下面立马跳出来许多词条：
「恋爱该怎么谈」
「恋爱该有的样子」
「恋爱该问的问题」
「恋爱该谈的话题」
「恋爱怎么谈才能顺心」
慕笑柔一一点进去。
同质化的内容，几乎每一篇帖子都在说：要给彼此空间、要有分享欲、要保证承诺等等。
这不是做人的基本准则吗？
翻来翻去，都没有具体教该怎么谈恋爱的。倒是评论区，有很多人吐槽自己的伴侣如何如何的不好，跟看八卦似的。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林晓安发来的：笑柔，我朋友介绍说有个酒会要侍应生，一晚上1000呢，你要不要来试试？
慕笑柔想起来，是她之前拜托林晓安帮她留意合适的兼职。
面试的时间是，明天上午9点-下午5点。
慕笑柔想了想回复消息：好，我明天抽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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