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谣言
任均看了林荫一眼，又翻过一段视频，递到她面前：“我刚刚特地去查过监控了，找到了拍照片的人。”
林荫仔细观看着画面，电梯轿厢里，除了他们二人，后来又陆陆续续上下了几个人，但是因为专心弄手机，他们都没有注意周边环境。
电梯到了三楼时，电梯里进来了一个女人，直接走到了最里面，她看了前面一会儿，突然拿出了手机，做出了拍照的动作，直到林荫二人出了电梯，才把手机放下来。
林荫反复把后半段的画面看了几遍，才放下手机：“原来竟是老熟人，真是想不出来，她怎么就对我恨成这样，不惜造谣也要毁人名誉。”
任均端详了她几眼：“你不生气？”
“怎么会不生气？”
林荫勉强地冷笑了一声，想了想才道，“主任，按说，这事该报警，不过吴鸣应该还在化疗吧，好像就剩这么一个妈在照顾他，这事我不知道怎么平衡，我听领导您的，您想怎么处理，我都配合您的决定。”
闻言，任均收起手机，点了点头：“那好，这个人后面交给我来处理，你不要被这些留言影响。”
“不过，副院长倒是提了一个建议。”任均看着林荫，有些犹豫，“谣言这东西，就是因为有些不明就里的人在跟风乱传，影响才越来越坏，副院长建议我们都休息一阵，避一下流言。”
林荫惊讶地看着任均，等着下文。
任均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除了临床任务，还有行政工作，是怎么也走不开的，倒是你，暂时手上也没有紧要的事情，不如回家先休息半个月，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放心，这事科室同事都会理解的。”
林荫低头沉默了会儿，勉强地笑了笑：“那也行，听领导安排。”
任主任却没有让她离开，而是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之前医院已经打算，过段时间送你去临海市第一医院进修，只是出了这件事，索性提前一些也好。相关资料我等下转给你，为期三个月，如果你这边没问题，等对方医院审批通过了，你休假结束后，正好就可以过去。”
林荫低头拨弄着手机，缓缓道：“这不会也是因为流言的关系吧？”
任均板着脸道：“想什么好事呢？一个月前，备选名额就报到院教部去了。”
林荫夸张地舒了口气，玩笑道：“人言可畏，这不是怕您一怒之下，把我给流放了么？”
话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有点犹豫道：“不过，按照资历，这次轮到我是不是有点勉强呀？”
任均愣了愣，解释道：“现在科里能抗事的主治医就你们几个，李紫晴我先前问过了，她家里情况有点特殊，今年出不去，张子谦是去年已经出去进修过了。”
任均瞪起了眼睛，“怎么，不愿意去？现在提出来我还来得及换人！”
“别啊，主任，我这不就多问一句吗？”林荫打哈哈，“难得组织赏识，我这不是有点惊讶吗？”
任均也笑了：“那你按要求准备下申请材料，回头交给我签字后，还要交到医教部。”
“好的，那我回去就弄，谢谢主任。”
看着林荫往外走，任均脸上浮出一丝微笑，虽然才刚当上主治医师，但是林荫无论从教育背景，还是工作成绩来看，都不比其他人逊色。
想到之前为李天手术的场景，他暗暗地点了点头，正是这场手术中的表现，令他决定，要好好栽培这个好苗子。
林荫出了办公室，面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了，低着头走在走廊上，陷入了思考。
周五傍晚，江口市火车站网约车上客点，一片拥挤，等车的人很多，林悦站在人群中，拖着行李箱，正在往车辆入口处张望，她叫的车子快到了。
她的长相精致，身材高挑窈窕，左顾右盼间，举止有度。紧邻着有不少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兴许是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她并没有过多留意。
不远处，一辆白色雪佛兰减慢速度往这边驶来，正是她叫的车，她神色一松，拖着行李箱就要走过去。
刚跨出两步，面色却突然一变，随即猛地转过身来，这阵势令她附近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林悦扫了两眼，便盯住了站在她侧后方的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T恤短裤，正在玩手机的中年男人，头戴一顶咖啡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林悦盯着他，没有说话，那个中年男人将电话放在耳朵边上，似乎正在拨打电话，他忽然退后一步，看上去准备走到另一边通话。
林悦看着他转过身去，忽然抬起脚，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后窝处，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猛地往前一扑，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子。
这一出意外，令周围的人群都看了过来，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年男人也盯住了林荫，几秒后，突然一言不发，竟然转身打算就此离去。
林悦没有追上去，只是手扶着行李箱杆，冷冷地看着他离开。
突然却又出了变故，中年男人身侧，一个戴墨镜的男子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抬手扣住了中年男人的右肩，另一只手则快速探向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一把夺下了他的手机。
中年男人刚才的从容淡定瞬间消失，开始剧烈挣动起来，他一把扯过戴墨镜男子的袖子，就要抢回手机，却在对方的避闪之下，始终没有成功。
这边正焦灼着，在旁边冷眼看了半分钟的林悦忽然加入了战局，竟然也是打算去把中年男人的手机拿到手里。
戴眼镜男子的神情倒是不变，中年男子的动作却开始犹豫，甚至打算放弃手机果断离开，却被其他两个人绊住手脚，挡住了去路。
身侧的人群传来了交谈声，猜测着乱局的缘由，停在通道一侧的车子在鸣笛，催促着叫车的乘客快速上车。远远地，在另一边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终于看向此处，往这边走了过来。
保安一到，人群间的骚动更加乱了，原本站得远一些的人，也好奇地往这边看来。
事情很快就清晰了。
林悦临上车前，被人摸了一把屁股，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头找人，那个中年男人虽然装模作样地掩饰，但是林悦直觉他就是那个咸猪手，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拿脚踹上了。
确实也没有冤枉这个垃圾。
排队二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才叫到的网约车还在等着，林悦原本已经不打算在垃圾身上浪费时间，但是没想到有别人接替她出手了。
戴墨镜的男子截下人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之前恰好看见这人在地上捡东西时，快速拨弄了下手机，那个位置太紧贴着前面的姑娘了，加上后续发展，不得不令他多怀疑了一些。
手机里面确实有不雅照，而且是几分钟前刚拍下的。
林悦当着保安的面，又给了垃圾一脚，垃圾头上的帽子也被她掀掉了，一张黑瘦的脸上，嵌着一双猥琐的眼睛，令林悦恶心地想吐。
林悦先前叫的网约车早就取消订单开走了，三个人都被带到车站的警务服务站里面，并做了笔录。
垃圾是惯犯，据他自己交代，他其实平时并不在这危险地带下手，实在是这次遇到的美女层次太高，一时忘形，才不惜铤而走险。
垃圾毫不意外地被扣下了，林悦和戴眼镜男子一起离开了警务服务站。
林悦一脸感激，要请戴墨镜男子吃饭，对方却拒绝了，只说是还有事要办。
对方语气温和，但是态度坚决，看上去所言不虚，林悦无可奈何，只好说：“那加个微信吧，等你有时间，咱们再约。”
对方这次倒没有犹豫，拿出手机，爽快地扫了码，加上了好友。
也许是错过了高峰期，这会儿的网约车很好叫，只几分钟，两人就先后叫到了车，这才友好告别后，各自离去。
坐在车上，林悦看着手机里的微信名片，生生不息，头像是一只橘色的大脸猫，胖乎乎的加菲。
脑海中想起戴墨镜男子的样子，个子大约一米八，肤色很白，说话间，面颊上还会浮动起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关上手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方很眼熟，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回到紫金雅苑，林悦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因为天气和交通原因，她比原计划推迟了一个星期才过来，林奶奶在这期间又给她攒了不少吃的用的，此刻，正像献宝似的一一拿到她面前展示。
林荫从厨房里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这才脱下围裙，在餐椅上坐了下来。
林悦一边吃，一边笑：“奶奶，你看姐忙了半天，你都没夸她半个字，等下姐要不依了，说你偏心我不偏心她。”
林奶奶正拿起筷子，闻言便笑骂道：“她怎么不依了？”她看一眼林荫，又看一眼林悦，满意地笑道：“一家姐妹，就是要这样和和气气的才好。”
林荫往碗里盛了小半碗汤，又用勺子舀了尝了一口，这才笑道：“我下个月可能会被派到海城市进修，为期三个月，不过还没定下来。”
海城市是全国一线经济强市，科教卫也远超一般二线城市，海城市第一医院是海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神经外科综合水平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能去这里进修，对林荫的好处显而易见。
林悦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满脸笑容：“太好了，那我们就能经常见面啦。”
“嗯。”林荫点头应了声，眼睛却看向奶奶。
林奶奶虽然楞了下，随即也微笑道：“这是好事，大城市嘛，总比我们这小城市好得多，去多学学看看，对你也好。”
林荫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有林悦在的地方，总是热闹的，年轻女孩子欢快的笑声，令这顿饭在温馨之余又添了许多轻松的快乐。
吃过晚饭，姐妹俩被林奶奶赶着，各自上楼洗澡，林奶奶把餐桌收拾干净后，回到厨房里，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听着哗哗的流水声，林奶奶的动作却逐渐缓慢，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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