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狞笑，在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无情地跳动着：9分59秒、9分58秒……
“‘归墟’协议？那是什么东西？！”焚烬的怒吼声从外部频道传来，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最高机密……”凌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指在控制台上疯□□作，试图调取协议详情，却被层层加密锁死，“权限不足！协议说明被最高指令封存！但系统日志显示……这是能源中枢设计之初埋设的最终防御手段，触发条件……是系统判定存在被无法抵抗的敌对高阶能量核心完全控制的极端风险时，启动……自毁程序！”
自毁程序！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响！连一直冷静的凌寒，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自毁？！”焚烬的声音变了调，“妈的！是谁启动的？！立刻停止它！”
“无法停止！”凌寒的声音带着绝望，“协议一旦触发，除非有超越设计权限的指令，否则不可逆转！系统认定顾顾问强行介入核心的Enigma能量……是足以导致系统沦陷的最高级别威胁！”
渡川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血液逆流。他明白了。“归墟”协议，根本不是为了防御外敌！它是为了防止能源中枢，这座瓴城的心脏，落入某个无法控制的、过于强大的“内部”力量手中而设置的最终保险！而顾临渊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试图力挽狂澜的Enigma核心力量，恰好符合了这个最极端的触发条件！
他用顾临渊作饵，引开了内部的共振攻击，却无意中触发了更可怕的、针对顾临渊自身的毁灭程序！是他……亲手将顾临渊推向了这个绝境！
“不……一定有办法！”渡川的声音嘶哑，他猛地扑到主控台前，双手因用力而剧烈颤抖，“凌寒！破解它！最高权限密码！或者找到物理阻断的方法！”
“我在尝试！但协议加密等级是‘诸神黄昏’级！破解需要时间……远远超过十分钟！”凌寒的额头渗出冷汗，“物理阻断需要进入最深层的核心熔炉区，手动超驰安全锁……但那里现在是能量乱流最强烈的区域，而且‘归墟’启动后，所有通往核心区的安全闸门都会彻底锁死！”
“那就炸开它！”焚烬在频道里咆哮，“告诉我位置！老子带人炸出一条路！”
“不行！暴力破坏会瞬间引发能量逆流，加速爆炸！”凌寒立刻否定。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倒计时如同催命符：8分47秒、8分46秒……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指挥中心。外部的敌人尚未完全清除，内部的共振威胁犹在，而现在，他们最大的倚仗——能源中枢本身，却要在十分钟内自毁！而他们试图拯救的城市英雄，正是触发这一切的“源头”！
“渡川……”凌寒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还有一个……理论上存在的方法。”
“说！”渡川猛地看向他。
“协议的核心判定依据，是‘无法控制的敌对高阶能量核心’。”凌寒语速极快，“如果我们能向系统证明，顾顾问的能量核心并非‘敌对’，或者……并非‘无法控制’……”
“如何证明？”
“需要……一个与之同源、且被系统认证为‘安全’的高阶能量核心，进行强制性的‘能量同调’与‘权限覆盖’。”凌寒的目光紧紧盯着渡川，“简单说，需要另一个强大的、被系统信任的Enigma，主动与顾顾问的核心建立深度连接，形成一个临时的、受控的‘双核系统’，欺骗‘归墟’协议的判定机制！”
另一个强大的、被系统信任的Enigma？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渡川。
所有人都知道，渡川是顶级的Alpha，但没有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核心在多年前一次极其机密的任务中，因为接触了某种远古遗迹的能量辐射，产生了不可逆的异变，蕴含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近乎Enigma源初属性的能量特质。这是连顾临渊都不知道的、埋藏在他基因最深处的秘密，也是他被授予最高权限的原因之一。这一点点特质，不足以让他成为真正的Enigma，却足以在特定条件下，被系统识别为“同源”且“安全”的高阶能量源。
但进行“能量同调”和“权限覆盖”，意味着要将自己的核心毫无保留地开放，与另一个正处于暴走边缘的、强大得多的Enigma核心强行连接！这无异于将一滴水投入沸腾的油锅，或者将一根火柴丢进炸药库！成功率微乎其微，而失败的下场，必然是两个人的核心同时被狂暴的能量彻底撕裂、湮灭！
渡川没有任何犹豫。
“该怎么做？”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渡川！你疯了！”焚烬在频道里大吼，“你会死的！”
“没有时间了！”渡川打断他，目光死死锁定着屏幕上不断减少的倒计时，以及医疗舱监控画面上，那个虽然苏醒却显然在极力控制着体内狂暴能量、脸色痛苦不堪的顾临渊。“凌寒，告诉我步骤。”
凌寒看着渡川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需要将你连接至主控台的能量引导接口。我会引导你的能量，尝试与顾顾问的核心频率进行同步。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且危险，一旦开始，无法中断。你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和控制力，否则……”
“明白。”渡川直接走到主控台前，将双手按在指定的能量感应区域，“开始吧。”
凌寒不再废话，双手在控制台上化作残影。一股强大的能量流瞬间涌入渡川的体内，粗暴地牵引着他深处那丝隐藏的、从未被完全激发的本源能量。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渡川的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撕裂、每一寸血肉都在被碾碎！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他死死咬着牙，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屏幕上，代表渡川能量特征的微弱光点，开始颤抖着、艰难地向着代表顾临渊的那片狂暴的能量海洋靠近。
7分15秒……7分14秒……
医疗舱内，顾临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透过监控镜头，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瞳孔，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直直地“看”向了指挥中心的方向，看向了那个正在为他搏命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随即化为了更深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试图收缩自己外放的能量，却引得体内的能量乱流更加剧烈地反噬，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临渊……稳住……相信我……”渡川在极致的痛苦中，仿佛能感受到顾临渊的挣扎，他用尽全部意志，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引导着那缕微弱的、却带着他全部信念的能量丝线，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狂暴的幽蓝！
轰——！
仿佛宇宙初开般的巨响在能量层面炸开！指挥中心的主屏幕瞬间被刺眼的白光淹没！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光芒渐渐散去，屏幕上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代表渡川和顾临渊的两个能量光点，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同时湮灭，也没有成功融合。它们之间，出现了一条极其纤细、却异常稳定的、由无数微小能量符文构成的淡金色桥梁！渡川那缕微弱的能量，如同定海神针，牢牢地锚定在顾临渊狂暴的能量海洋边缘，虽然渺小，却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奇异的秩序之力！
而主屏幕中央，那猩红的“归墟”倒计时，在跳到 6分03秒时，猛地停顿了一下！随即，闪烁了几下，变成了一行黄色的文字：
【检测到高阶能量核心协同控制模式启动……‘归墟’协议暂停……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成功了？！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呼！但凌寒和渡川的心，却依旧沉在谷底。
“只是暂停！评估时间不确定！而且……”凌寒看着屏幕上那条看似稳定、实则无比脆弱的能量桥梁，以及渡川瞬间惨白如纸、几乎虚脱的脸，声音沉重，“桥梁太脆弱了……渡川撑不了多久……一旦他的能量耗尽，或者顾顾问的能量再次失控……”
倒计时，依然悬在每个人的头顶。只是从即刻的爆炸，变成了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铡刀。
而渡川，正在用他的生命，为所有人争取这短暂而宝贵的时间。
（第一百一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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