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晗明面上累得直喘气，弯下腰去的瞬间赶紧给赵湘递了个眼色，赵湘睡眼朦胧地这么一看，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还没站稳便被体格壮硕的大汉重新摁回地上。
“哥您先消消气，消消气…”亓晗满脸堆笑，熟练地和亓启套近乎。“你别怪他俩，那什么，昨晚上是我让他俩出去的…”
“你？”亓启怒目圆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不是有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规矩，这巴掌十有**得落在亓晗脸上。
不过亓晗也知道他这哥哥的脾性。就算现在凶巴巴的，日后还得好声好气儿哄他，亓启就是因为不善商贾才借着谈生意的由头跑到北方待着，要是真把他惹恼了，还不得八抬大轿去请？
“我一山东来的朋友，前天刚到宁波，这不赵管家也是山东人嘛，我就叫他去了…是吧赵管家？”亓晗将目光对准赵湘，咧嘴一笑。
亓晗在帮他。
赵湘打了个哈哈，赶忙给亓启赔不是：“老爷，二爷，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带着少爷胡闹。老爷，您要罚就罚我吧。”
“你的朋友？”亓启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对啊，就是…”
“你别说话，”亓启沉着脸，转而面向赵湘：“你说。叫什么？干什么的？”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亓晗没想到亓启这次居然会针锋相对，赵湘和亓小元是云水间的人这点他早就知道，且不论他们俩昨晚干了什么，总之卖云水间个人情儿不会有坏处。亓启是要面子的，按其原本的性格，大概率睁只眼闭只眼做做场面戏就完事儿了，不会往硬处逼。
“有完没完？！”亓小元抖着腿，浪荡不拘地作者，大有一副和老爹对骂的架势。
“我说亓老儿，怎么着，这是西厢房！是我的屋！”亓小元手指戳地咚咚响，嘴角**：“我他妈让你进来了吗？在这狗叫起来没完？给脸不要脸了？！”
亓小元骂人素来什么难听捡什么说，才不管对面是不是他老子。
“反了天了！”亓启气得吹胡子瞪眼：“来人，把他俩绑起来！”
“…你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亓晗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亓启之所以这么狂是因为傍上了黑羽正禁，黑羽株式会社这条线是亓启一手建成的，有了成果，自然有说话的底气，要是搁在往年，等不到这个时节，亓启早就坐火车回他的“北方宅院”了。
亓晗一点都不慌。今天这件事向他传递了一个信号：亓启只看到了黑羽正禁，并没有看到藏在背后罩着黑羽正禁的人——李则均。
亓晗老老实实地跟在兄长身后，怎么看怎么像个跟班。
这种时候来个朋友？还让赵湘去陪人家？骗鬼呢吧。
陈嘉龙一直猫在人堆里听他们说话。毕竟亓晗找他在前，当亓晗提到“山东朋友”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则均。亓晗给赵湘开脱，赵湘被亓启逼问，亓启受到辱骂后惩罚二人，一串动作依次进行，陈嘉龙不得不赞叹一声配合默契。
“哥，那个…”
走在前面的亓启忽然停住脚步，狐疑道：“是你让赵湘带着亓小元出去疯的？”
这个问题不是问给亓晗的，重点在于赵湘怎么回答。
亓晗耸耸眼皮：“我之前确实跟小元说过这茬，我想反正他也不上心，就这么着了。”
亓晗不觉有什么可害怕的。亓启势力再大那也是他的兄长，再说了他掌握着宁波最大的信息情报网，有什么是他不了解的？
“你啊你，现在越发油嘴滑舌了，我想听句实话都难啊。”亓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亓晗是他从小看大的，当初母亲临死前交代他保护好弟弟，凡事替亓晗着想，到头来反成亓晗顶在前面，他成那缩头乌龟了。
“哥你记错了，我这不从小就这样嘛。再说了，我也想听句实话，哥你不也藏着掖着嘛。”
亓晗很有一套扯皮的能耐，白白净净的小胖脸，笑起来两个酒窝，叫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阿姆和胜玉的死给亓晗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胜玉的音容笑貌、二姨太的垂死挣扎、被熊熊烈火包围的两个人影、骨头烧焦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尽管过去了数载，那块糖、那把锁早已被亓晗束之高阁，再也没有人能从二爷的一言一行中察觉端倪，但是亓晗始终相信有个人他一定知道点什么——那个人就是不对他吐露实情！
“我知道你信赖赵湘——但是你不能任由赵湘和亓小元混在一起！”亓启回归最初的问题，老父亲似的语重心长，“有一个洪雲就够受的了，再加个赵湘？传出去丢大了！”
“哥你放一百个心，”既然亓启一如既往对那个问题避而不谈，亓晗也懒得跟他抬杠，他和亓启一家住了这么多年，又不是天天抬杠过来的。“赵湘我领回去，罚！必须得重罚！少爷平时一不喝酒二不晚归，怎么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你说是吧？”
“罚？罚什么罚？我看你这小子根本就不服。”亓启用手指点了一下亓晗额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亓小元就该做你儿子，让你尝尝生出这种孽障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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