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啊？”
林蕴星没想到竹马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懵然。
他微拧细眉，澄澈水眸盛满了疑惑，陷入短暂的思考。
只给哥哥看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就已经实现了吗？
少年扭头扫视周围，霍家的屋门紧闭，窗户也紧扣着，深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叔叔阿姨都不在家，目前唯有他和霍川两个人在，的确是“只给竹马看”呀？
思及此，林蕴星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直白地补充道：
“哥哥，我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是在说以后的事情吗？”
难不成还有后续计划？
今日是水手服，下一回就是不同样式的裙子？
坏蛋哥哥！
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呀？
话音刚落，他收回了搁在男生肩头的小手，转而按到对方头顶。
寸头的发茬极短，手感却是出乎意料的好，落于其上反复磋磨，还连续拍了几下。
林蕴星气咻咻地开口：
“哼，想得美！不管你有何种坏点子，我都不会答应的！”
少年以为竹马只是想逗自己玩，为了多次见证他穿小裙裙的“黑历史”，以此视作逗趣的依据。
压根没有细想过，藏在简短言行之下的是超出正常界限的占有欲，没办法亲手触摸的时候就以眼神作为代替。
小手又摸又拍的。
虽然不疼，但是很痒，这种无可躲避的痒意化作无形的小钩子，一路钻至心里。
霍川根本舍不得往后撤，也不愿意松开手，下颌抵靠在妹妹柔软的腰腹处。
他仰头望着那双莹亮的眼眸，眨眼时水波轻漾，显得纯净而懵懂。
每一声甜软的“哥哥”，代表着林蕴星交托而出的依赖与信任。
却仅仅止步于“家人”、“朋友”的行列，跟霍川深藏于心底的绮念完全不同。
“只给我看好不好？”
这是霍川道出的问句。
背后仍有许多未尽之言：
“不要放任别人靠近。”
“不许对别的男生笑。”
“想珍藏漂亮的小宝。”
……
从理性层面出发，霍川知晓类似的想法是不对的，本不应该产生。
可他控制不住思绪，浓烈的情感和理智形成对立，打得难舍难分。
篮球赛时，林蕴星给同班的球员送运动饮料，一边露出微笑，一边软声加油。
霍川只能远远地观望，妹妹喝剩的那半瓶水，他一口一口喝了好久才喝完。
四班的男生对着林蕴星笑，关心妹妹的身体健康，具体还聊了什么，无从知晓。
霍川站在办公室里旁观全程，心生扭曲，恨不得让教室的玻璃碎裂，扎到那男生身上。
此类事情有太多太多，围拢在星星身边的人的确碍眼。
可偏偏，他没有资格与立场去阻拦，也只能默默看着。
神经病、偷窥狂、保护者……
霍川分不清哪一个“身份”是真正的自己，或者说，多重融合在一起才算。
“我就是想说，水手服果然很适合星星，夸你好看。”
反复挣扎之余，他如是回答。
“那当然啦~”
林蕴星的羞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极度坦然又不失得意地接受夸奖。
他还晃了晃小身子，语调悠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藏蓝色的大翻领上印着两条白色条纹，红色领带被压在下方。
几种不同的颜色交叠，更衬得少年肤色白皙，锁骨线条清晰优美。
他晃动之时——
百褶裙也卷起波浪。
在男生当中，林蕴星的身高确实不算出挑，每次列队集会的时候总是排在前边。
但他比例出色，具有弹力的裙腰紧紧束缚住小蛮腰，偏短的上衣掩不住修长的腰线。
霍川小心翼翼地揽住妹妹，犹豫须臾，宽大的手掌略微挪向侧面。
温热的指腹触碰到了柔嫩的肌肤，轻轻划动，即可自上而下地描摹腰部延伸至臀胯的弧线。
少年并未摆出任何拧腰或收腹的造型，仅仅是站在原地就足够吸引人了。
谁能不为之倾倒？
“哎呀，有点痒！”
林蕴星不太适应地挣动，试图躲开那只作乱的大手，可惜没能成功。
霍川不想放开。
短短一瞬间，恶劣的心思压过安分守己的克制。
“别摸啦~”
林蕴星软绵绵地表达抗议，还跺了跺脚，却气势全无，娇憨得要命。
“……”
霍川又开始感到口渴。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看似朝两侧舒展，实则是将妹妹整个人都圈拢在领地里。
另外再加上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环抱，逃脱的可能性为零。
林蕴星尝试着蹬腿，小手也跟着胡乱拍打，可恶的竹马反而越搂而紧，全然不躲。
“你、你信不信我打你脸咯？”
“宝宝，随你动手。”
霍川闻见妹妹身上清新的香气，远不是那件校服外套残留的气息所能比的。
更何况，娇气包的力气很小，柔软的掌心覆盖而下，完全不疼。
简直算赚大了，多挨几下又何妨？
要说态度不好吧，他任打任骂。
要说态度良好吧，他知错不改。
漂亮少年瞪圆了眼睛，被竹马这副堪称无赖的样子堵得说不出话来。
“臭哥哥，你——”
林蕴星的小名之所以叫“妹妹”，不止是因为他是双性人、生得可爱，还有从小性子软糯的缘故。
公主殿下的娇蛮劲是被宠出来的，只在亲近的人面前展现，对外依然是乖软礼貌的模样。
他压根不会骂人，词汇量极其有限，往常生气的时候，只会说“讨厌你”、“臭哥哥”之类的话。
语气软乎乎的，更贴近于撒娇，毫无杀伤力。
林蕴星轻咬住姣好的唇，挣扎无果，灵机一动想出歪点子来：
“哥哥你、你这般欺负我，要给我补偿的！”
“好，星星你说。”
霍川很快接话，温香软玉在怀，自认为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他。
林蕴星懒得自己站了，径直坐到竹马的大腿上，细伶伶的小腿悬空摇晃。
他举起一根葱白的手指，有商有量道，“我今天晚上不吃菜啦！还有，你要帮我写物理试卷！”
霍川：“？”
抱歉，这两项真不能同意。
他轻咳两声，抱着娇娇公主起身，长腿一迈就是一大步，目标明确地直奔林家。
等妹妹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经坐到了书桌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洁白的作业纸。
林蕴星：“……？？？”
什么意思，骗人的大坏蛋！
他脸上的表情由欣喜变作愠怒，眉间微皱，红唇紧抿。
琥珀色的水润眼眸饱含控诉。
霍川在少年身边落座，连画受力分析图的铅笔都给他削好了，带着鼓励的口吻说道：
“乖宝，加油写，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但是没办法替你写。”
气性很大的妹妹直接摔笔，磨尖的铅笔头顷刻间绷断。
“讨厌！我不要听你的！”
耐心十足的竹马打开抽屉，拿出一整盒新的圆头铅笔，温声哄他道：
“宝宝，你先摔着，我房间还有，走过去再回来只需要两分钟。”
小猫噎住。
小猫往桌面一趴。
霍川眼见形势有变，趁机加码，深谙哄妹之道：
“先写完卷子才能去隔壁取漫画，我特地挑了你喜欢的豪华典藏版。星星，你不想看吗？”
“……”
林蕴星无可反驳，慢吞吞地扯过物理卷子，绷着小脸审题。
十多分钟过去了，选择题的进度还停留在第一面。
他凭本事排除两个错误选项。
在剩下的答案之间徘徊不定。
别人选理科是因为擅长，比如霍川，省市级竞赛都参加了好几回。
而笨宝选理科，纯粹是由于文科的成绩更差，地理40分、政治45分、历史勉强及格的水平。
“哎……我不想写了。”
积攒的解题能量消耗完毕，林蕴星丧里丧气地栽进竹马怀中。
“星星，你想考哪个大学？”
霍川轻抚妹妹的小脑袋，仔细理顺稍有些凌乱的发丝。
不论是初中，还是高中，他们都没能同班。
霍川对此非常在意。
他连隔着一堵墙的距离都不能接受，恨不得搬把凳子坐到林蕴星旁边去。
更不用说大学不同校，甚至可能是不同城市，光是一想就快要疯了。
“我不知道呀。”
林蕴星放下笔，单手撑在颊边，软肉微嘟，茫然之中又透着几分可爱。
“哪所大学都可以……吧？”
他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学习成绩不算拔尖，飘在年级中游，基本没有压力。
林蕴星自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爸爸妈妈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开开心心长大。
外加一个纵容他的竹马，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日子过得简单而满足。
霍川牵住妹妹的小手，轻轻地揉捏几下，触感软嫩，一时半会儿不愿意放开。
“没关系，我们星星宝贝想选什么学校都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可能异地”的难题其实很好解决，只要跟着妹妹择校就行了。
林蕴星在哪，霍川就在哪。
“噢！”
少年随意地点头，似乎并不关心竹马想考哪所大学。
说起来或许会显得无情，反正患得患失的也不是他。
林蕴星正好不想写物理题。
此刻又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他扯过空白的便签本，撕给竹马一张，兴致勃勃地说：
“那我们一人写一份‘待办事项’好了，以‘未来’为主题，待会儿再交换！”
妹妹即刻拿起铅笔，飞快画下一个简笔版的火锅，堆叠上各种美味佳肴。
鸡腿、牛排、炸小肉丸……
他的“理想”十分朴素无华，不存在高远而艰难的目标。
只关注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简而言之就是离不开好吃的。
比起林蕴星那张密密麻麻写满的纸张，霍川所写的内容简洁得多。
唯有一颗“☆”印在最中间。
“唔？”
忙碌作画期间，少年偏头偷瞄一眼，却没能看明白有何含义。
“这就没了吗？”
霍川“嗯”了一声，捏起笔，围绕着五角星画下一个圆圈。
而后将便签纸推到妹妹那边。
“绕星环行，这就是我想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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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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