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平冷笑一声，眼神怜悯地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莫定，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怎么确定你身后那个人是融凡？就因为那张看起来神似的脸吗？”
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绷，澹平掷地有声的措辞一字一字砸在莫定固执的心房上：“你比我更清楚，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随随便便塑造融凡的容貌、音色乃至神态都不是难事。融凡尸体早就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
“……”
莫定双眼闪烁，紧紧抿起唇角。
能厮杀坐到金字塔顶尖上的人，无论智商还是心态都是一等一的强悍，甚至可以说是冷血无情。
可人终究是情感动物，再精明冷静的人心底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痕和软肋，被理智强硬压抑的情感注定会通过那处软肋数十倍地释放出来。
有些人的创伤是儿时的霸凌、有人是充满压抑痛苦的原生家庭，而莫定的创伤就是五年前无法保护凡哥的弱小的自己
“我……”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他身后的融凡陡然发出一声冷笑：“你说我不是融凡，你又有什么证据呢，澹部长？就凭你五年前私自摧毁我们之间的协议，在最后一刻反水，私自将我的观察者芯片藏起来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弹投入水面，屋中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纷纷震惊地看向澹平。
尤其是冼平凡，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是被澹平一刀捅死然后意外重生吗？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张楠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看看融凡又看看澹部长，呆呆道：“融主任的芯片一直放在贤哲集团的主控制室啊，部长怎么可能私藏？”
“呵呵。”融凡嘲讽地勾起嘴角：“这就要问你们的澹部长了，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贤哲集团找回我的观察者芯片，一代芯片具有排异性，只有主人才能提取记忆，可当我拿到芯片后发现，放置在主控制室内的观察者芯片不仅无法提取记忆，而且还是二代仿制的伪替品。”
融凡从口袋里拿出芯片，小小的观察者躺在他的手心散发出微不可查的银光。
莫定立即拿过芯片仔细查看：“的确是二代芯片的仿制品。”
莫董事长曾经也是芯片科研中心的研究院，专业性无可置疑。
一时间，屋中仿佛被抽干了空气般安静。
莫定像是被触动了逆鳞的狮子，一把推开张楠，凶狠拽住澹平的领带，咬牙切齿道：
“澹平，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把凡哥的观察者藏到哪里去了！”
哪怕心中已经惊涛骇浪，冼平凡还是下意识护着澹平，一把按住莫定的手腕，好言相劝道：“莫董事长，有话好好说，如果动手您一定吃亏，澹平的力量对你来说是彻底碾压。”
从见冼平凡的第一面，莫定就对这个纨绔少爷非常不爽，不爽他追在澹平屁股后面跑，不爽他跟护犊子一样保护澹平的样子。
从前凡哥就这么袒护澹平，可最后被澹平一刀捅死，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的办公室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他冷哼一声，刚要抬手想要一巴掌推开冼平凡，就听澹平冷冷威胁：“你再碰他一点，我把你办公室碾成灰。”
……
再绝对的力量面前，再高的身份也成了摆设，莫定憋屈地松开手。
“你能进入主控室拿到以最高权限密封的芯片，自然也有本事将芯片掉包。”澹平目不斜视，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看透了那层面皮下的伪装：“无论你是不是融凡，等到监控组通过审讯与仪器检查后自然知晓。但是如果你执意利用莫定护着你，不配合的话……”
澹平双眼微眯，幽深漆黑的瞳孔转身间变成地狱般的深红：“我能让你今天就死在这座办公室内。”
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能量微微震响，如同海面波涛汹涌的浪涛。
莫定怒呵：“澹平，你够了！”
冼平凡只觉得胸口喘不过气，下一秒他被澹平十指相扣，那股能量像是有意识般稳稳绕过了他。
带茧的手掌干燥，比常人略高的体温沿着皮肤传过来，尽管男人已经很克制，但冼平凡还是能感觉到澹平莫名的紧绷。
他略微垂下眼睫，掩住心神。
对面融凡并没有因为强大的压迫而屈服，神态轻松地活动下肩膀：“澹平啊澹平，你忘记了，你体内的异能是我发掘出来的，你威胁不到我。”
下一秒，融凡神色凝重，五指向空中轻轻一握，空气中逼迫人的能量立即消失，他得意地挑起嘴角，目光挑衅地看向澹平。
澹平却神色不变，微微挑起眉，这个动作让他的面容更加清冷：“你确定吗？”
“当然，你以为……”融凡话音突然一顿，紧接着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可置信地怒目澹平：“不可能，你的能量怎么会增长这么多？”
“你若是真正的融凡怎会不知？”
扑通——融凡双腿不受控制跪地，两手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透明手铐反剪到身后。
“凡哥！”莫定立即上前去扶，就在与澹平擦身而过的刹那，澹平一击手刀狠狠砍刀莫定的后脖颈。
扑通！
莫定连个反应都没有，当即倒地。
将近二百多斤的重量磕地，关节一定会青肿。
冼平凡忍不住皱皱眉：“你对他下手太重了。”
“你关心他？”哪怕澹平的声音很平静，还是不经意透露出一股委屈的醋意：“他刚刚还推了你，你还这么关心他？”
他只是觉得莫定那副被哥哥抛弃的样子挺可怜的。
但一抬头对上澹平那副仇视莫定的眼神，理智抿唇，沉默转头看向被绑起来的融凡。
为了防止意外，张楠还特意又给对方加了一层压制失控卒异能的手铐：“部长，我们现在拿他怎么办？”
“押回监控组，关进一级监狱，我要亲自审讯。”
·
“面对一道YES OR NO 的选择题时，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非常笃定按下NO键呢？”
审讯室内蓝白线条交错，四周空荡荡，只有一张简陋的审讯桌，桌上台灯光线惨白。
融凡被绑在审讯椅上，目光穿过刺眼的光线，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澹平，眼中闪烁着令人无法理解的兴奋，喃喃自语道：
“一定是按下按键的人，心中有一个非常笃定的答案，对吗？澹部长，你这么肯定我不是融凡，那真正的融凡会是谁呢？你是不是早就发现真正的融凡已经复活了呢？”
他勾着渗人的笑容，陡然侧过脸看向审讯室内的镜子，视线与单向透视镜内的冼平凡对着正着。
镜子里面是一个隐蔽的小房间，犯人的每一句话、面部表情都会通过摄像头传递到小房间内，监控组的工作人员会通过智能电脑将所有数据尽情分析，判断犯人是否说谎。
审讯虽然只进行了三分钟，但犯人的每句话都在颠覆监控组组员们的常识，所有人都屏息大气不敢出。
张楠艰难地吞咽口水，用余光偷偷撇了一眼身旁面容严肃的凡哥，心中陡然生出非常大胆的猜测。
名字中同样有个“凡”字，澹部长对他异样的态度，以及他心中总是浮现出凡哥和融主任气息相似的第六感，
难道……
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张楠狠狠压下去，告诫自己不要胡乱猜测。
虽然在贤哲集团被实验人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清楚记得，在他上任的第一天，除了被要求严格按照员工手册规范办公外，澹部长还严肃地告诫过他：
“融凡的性命与洪覆绑定，如果有一点融凡真的复活，那就意味着梦想奴役全人类的洪覆重现人间，那将是全人类的噩梦。”
所以融凡必须死，哪怕他真的复活了，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杀了他！
如果冼平凡真的是融主任，那部长早就下枪决令了。
冼平凡注意到张楠一直以战战兢兢地余光看着他，玩世不恭地挑起眉，跟逗小孩似的摸摸他头：“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才发现你凡哥的帅气，不可自拔地爱上我了？”
“不不不。”张楠浑身一个机灵，隔着镜子像是自证清白般大声嚷嚷：“绝对没有！我是异性恋，绝对没喜欢上凡哥你！”
随后欲哭无泪小声冲冼平凡道：“凡哥，部长的耳机与我们监控屋是连着的。”
冼平凡当即脸色大变，话音拐个弯变得异常正经：“不过你喜欢我也没用！我只喜欢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澹部长。”
审讯室内，澹平的嘴角微不可查一弯，但转瞬即逝：“都严肃点。”
可他对面的“融凡”还是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和冼少爷有关。
他紧绷地咬着牙齿，眼中升起浓烈的嫉妒。
凭什么！为什么融主任已经没有了记忆还会喜欢上澹平！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违背融主任的命令阴奉阳违，他凭什么还能得到融主任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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