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叶莹娇羞地朝杜凯小跑去,挽着他的胳膊柔声说道:“这位小娘子是来找你看病的。”

只见杜凯不动声色地挣脱开叶莹的手,离她远了些,“好。你先去把药材理好,我给她诊个脉”。

他走到柳凤跟前,上下打量着,“小娘子好生眼熟……”

柳凤心中一惊,该不会被他认出来了吧?

今日还特地化了妆,再下手重些,亲娘都要不认得了。

片刻后,杜凯露出得体的笑容,单手指引,对柳凤说道:“想是我记错了。小娘子这边请”。

柳凤松了口气,快步跟上。可杜凯却没有带她往外间走的意思,而是进了一间里屋。

屋子隐蔽,又只有柳凤与杜凯二人,柳凤有些不悦,“这……不太好吧,叶娘子该介意的。”

“叶娘子?哦,你说的叶莹?方才让你见笑了,她是医馆雇佣之人,平日里便没什么规矩,不成体统。”

“可叶娘子说,你与她……”柳凤双目瞪眼,一副吃惊的模样。

杜凯叹了口气,“我与她清清白白。她对我也许是有男女之情,可我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的,并无谈婚论嫁的想法。”

柳凤红了红脸问道:“杜大夫一表人才,身边的小娘子看上了眼也很正常。”

杜凯哈哈大笑,“小娘子不是璞县人?”

柳凤点点头,“我从隔壁华岩县的乡下来,看完病便要赶回去了。”

杜凯见柳凤始终站在门外不进屋,转移开话题,“小娘子怎么不进来?莫害怕,我杜凯做人向来堂堂正正,来此间,不过是因为此处安静,好静心给你看诊罢了。”

柳凤假意犹豫,她咬了咬下唇,终于提起裙裾跨进了门槛。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杜凯关上。

“小娘子如何称呼?”

“我姓柳,叫我柳娘子便好。”

“柳娘子是何病症?”

“夜里总是做噩梦,醒来浑身汗透,心悸。”

杜凯将手指搭在柳凤手腕内侧,柳凤察觉到一阵短暂的轻抚,但很快便消失了。

她强压住心底的恶心,静静候着。

杜凯双眉蹙起,闭眼凝神,一盏茶后松开手指,“柳娘子可还有其他症状?我方才把脉时察觉你的心脉受过重创。”

柳凤有些讶异,倒确实有些本事,不算是个庸医,“确实曾受过伤,但已经愈合。”

“等会儿给你开些滋补的药材,先吃几日。至于夜间多梦盗汗,想必是因为受损的心脉还未完全愈合导致,不必担心。”杜凯边说边写方子。

柳凤点点头,“那就有劳杜大夫了。”

她起身,想要去外头大堂里等着杜凯抓药,刚走到门边,杜凯在身后快步跟上,抬手将门又给关了回去。

“柳娘子急什么?”

“杜大夫还有其他事吗?”柳凤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腰后,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若有危险,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娘子在家中是做什么生计的?我见你聪慧伶俐,医馆正缺人,你若是能来,我……”

杜凯还未说完,忽地,外头传来吵闹声。

“杜大夫?杜大夫!”

“诶!杜大夫在给病人看诊,你请留步!”

“杜大夫?!”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

柳凤一愣,是叶莹和薛誉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柳凤清了清嗓子,趁杜凯愣神之际,迅速将房门打开。

“杜大夫在这儿。”她边说边往外走,与薛誉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薛誉来医馆所为何事,柳凤见他满脸的焦急,难不成是身体不适?

她见薛誉扶着自己的双臂正要开口,慌忙拧了一下他的侧腰,悄悄说道:“别乱说话。”

说罢,从薛誉怀中离开,“这位公子,杜大夫正巧刚给我诊脉好,你请吧。”

杜凯讪讪笑道:“没错。不知薛仵作找我何事?”

“我……我……那个……你上回给我开的安神汤药似乎没什么效果,能否再替我把把脉?”

柳凤以衣袖掩口鼻,偷偷笑了。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急成这样。

“小娘子请吧,我给你抓药。”

柳凤在叶莹的带领下,到了大堂。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干活还不太熟练的叶莹,一项项对照着杜凯的药方子找药材,心中疑惑万千。

两年的时间,按说不该如此生疏,她到底学了些什么?

终于,药材拿好了。只见叶莹将药方抄下,放在了桌上。

那里有一沓纸,似乎都是些药方子。

“这是什么?”柳凤问道。

“哦,这个呀,开出去的方子,我们都会手抄一份存着。”

“我能看看吗?”

“你随便看吧。”叶莹没当回事。

枯燥的药方子,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看两眼还能学会?不过是乡下来的好奇罢了。

柳凤一张张翻阅,有叶莹的字迹,有杜凯的字迹,还有季秀英的字迹。

她抽出一张季秀英写的方子看了良久,举起对着外头的烈日,心中喃喃道,季娘子啊季娘子,我若是真能与死者对话该多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杀害你的到底是不是杜凯,你又为何写下那样一封信?

阳光透过纸背,将药方上的字迹映入柳凤眼帘。

等等,这字,好像哪里不对。

不细看,只能看出字形娟秀,但对着阳光,便有修补涂抹的痕迹,并非一笔成型。

柳凤慌忙掏出怀中季秀英那张安神药方,对着阳光眯眼看去,一笔成型。

也就是说,有人模仿季秀英的笔迹写了药方!

“叶娘子可知晓这张药方是谁写的?”柳凤将桌上的药方递给叶莹。

“你问这作甚?”

柳凤笑笑,“我见这字迹不俗,想必写这字的人定是个蕙质兰心之人。”

叶莹“噗”一声笑了,“哪有夸男子蕙质兰心的?这个呀,是杜大夫写的。”

“当真?”

“当然!那晚我便在杜大夫房中。季氏那日忘了抄写药方,杜大夫便一张张模仿她的笔迹写的。你说说,杜大夫对季氏多好。”

原来如此,只需确认一下那封信是否有修补痕迹,谜便能解开!

如今便只剩下一件事。

柳凤放下药方,拎起自己的药材,与叶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她一路快步走至那晚去过的张氏首饰铺,白日里烈日高悬,店铺中没有一个客人。

也不多废话,将那把镶嵌着玉石的银钗举起,问掌柜,“张掌柜,我问你,吉祥医馆的杜凯杜大夫,可曾买过这把银钗?”

“杜大夫?”张掌柜捋着胡子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确实买过!还买了三根。”

“一模一样的三根?”

“对,一模一样。我当时还问他,如何不换个款式?他说他娘子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就要多买几样。”

“多谢!”柳凤狂喜,从铺子出来后便往家走。

刚走了两步,便被人拉住。

柳凤转头,“小誉誉?”

“你看诊结束了?药呢?”

薛誉不回答,将柳凤拉至一小巷中,双手钳制住她的肩膀,抵在墙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柳凤“嘶”了一声,“疼!薛誉你在干什么?!”

薛誉这才回过神来,他松开手,“对不起。”

“我只是担心你。”

柳凤轻轻碰了碰好像被蹭破了皮的后肩,“担心什么?我什么事的都没有,倒是被你这么一推,受伤了。薛誉你有病吧?学什么霸总啊?”

最后一句,柳凤嘟囔道。

“杜凯没对你怎么样吧?”薛誉过意不去,想抬手触碰,却又讪讪收回了手。

柳凤片刻没有说话,确实是该担心的,若方才不是薛誉及时赶到……

所以,薛誉的出现不是巧合?

柳凤抬头,“你方才为什么去了医馆?”

“我……早上起身见你不在,猜到你定是独自一人去了医馆,便悄悄跟着你。后来,你进医馆后不见了身影,我在外面久等不到你出来,担心你出事,便冲了进去。”

“若杜凯真的是凶手,又识破你的身份,你可知有多危险?”

柳凤心中有些感激,“对不起啊,谢了。”

“不过,我这一趟没白来。杀害周铭清和季秀英的,就是杜……”

薛誉忙抬手捂上柳凤的嘴。

柔软唇瓣在手心开合,鼻腔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薛誉手背上。

柳凤发出呜咽声。

也不知是天气太过炎热,还是两人距离太近,薛誉红了脸。

他慌忙松开手,“对……对不起,我方才只是想让你小声点,此处熟识杜凯的人不少,若被人听去……”

柳凤一眼便看到了那红透的耳根,心下有些好笑。

还怪纯情的,她垫脚拍了拍薛誉的肩膀,“没事。我先回家换身衣裳,你去县衙将魏知县拖住。”

昨日听闻魏知县今日巳时初刻打道回府,眼看着时间近了。

等柳凤赶到县衙时,孔县尉和魏知县正坐在大堂中等她。

见柳凤进门,孔县尉忙迎上去,他低下头小声道:“季秀英给你托梦了?”

说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魏天。

“……”柳凤没有说话。

她快步走到魏天跟前说道:“我知道杀害季秀英和周铭清的凶手是谁了!”

“是谁?”

“是杜凯!”

孔瑞祥上前来,“这不可能,他有人证。”

“人证可以作假。”

“孔县尉对周铭清家门上挂着的那把艾蒿可有印象?”

孔县尉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压根就没在意过。

柳凤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李冉死时,周铭清屋子的门上,空无一物。但发现周铭清尸体那日,屋门上出现了一把艾蒿。”

孔县尉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周铭清鼻腔内的红紫色粉末,孔县尉总该注意到了。”

孔县尉点点头。

“那粉末,便是艾蒿花的花粉。”

柳凤继续说道:“大人可知道雷暴哮喘?在雷雨天气气压和风速诱发下,艾蒿花花粉在空气中吸收水分,花粉爆裂破碎,释放出小花粉微粒,若被哮喘病患者吸入气道后,极易导致哮喘急性发作。”

魏天顿了顿,说道:“你的意思是,杜凯利用周铭清的哮喘病,特意在雷雨天带了一束艾蒿到周家,导致周铭清哮喘发作,无力抵抗,因此被杜凯一刀毙命?”

“没错。”

“那季秀英的信呢?不是已经证实过,是季秀英本人的字迹。”

“非也,那是杜凯模仿季秀英的笔迹写的。”

“你有何证据?”

“那封绝笔信便是证据。另外,我想去周铭清家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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