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满霜与余沛然站在南邙峰顶,看着不苟言笑的南翁长。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摆在二人面前,语气轻松:“很简单,第一,你们要追上我。第二,你们的武器可以触碰到我。”
“有一人能完成,就算你们成功。”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一个纵跃,便跳出几米远。
乌满霜和余沛然对视一眼,快速追上。
南翁长身轻如燕,穿梭在万山丛中却如履平地,清风借力,如同幻影。
他竟比那些灵兽的速度都快。
眼看着与南翁长的距离越拉越大,即将要看不到南翁长的身影,乌满霜心里涌起不甘。
这是和灵族之间的差距吗?不,南翁长甚至没有调动灵力。
可她这几月也不曾松懈,为何差距仍如天堑?
如果这次考核不过,意味着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又会被耽误,不行,她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乌满霜深吸一口气,急速前行的同时从腰间拔出不懈,这一招她还未试过,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
她站定了脚步,旁边的余沛然看她竟然静止在原地,立马刹住脚,着急催促她:“霜霜,你干啥呢,南翁长都没影了!”
乌满霜不理会他,双手持剑,一手托鞘,一手扶剑,心中默念——
不懈,请为我开道。
她抬头的同时,将手中的剑向前一送,看似一个轻轻的动作,却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乌满霜随机一个轻跃,脚尖点在了剑身上,身子弯了下来,降低重心,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浮在剑上。
剑意所及,诸物避散,如流星穿梭,奔逸绝尘。
余沛然叹为观止。
我的妹妹背着我偷偷变强,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抱紧大腿。
他便不着急了,慢悠悠晃过去。
名为信任,实为摆烂。
而此刻的南翁长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只因他感受到了汹涌的剑意,刚好停在他背后一寸的距离。
带着滔天的重量,却精准地停在了他的后背。
彷佛算好了他下一秒会行至何处。
南翁长转过头来,聆听剑意的靠近,直到乌满霜出现在他的视野。
长发被风吹拂至脑后,一双眼眸亮得像是在发光,坚毅果敢,身子微屈,看见了他,嘴角便轻轻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南翁长轻叹一声:“你的剑,用得不错,是不是东翁长给你开小班了。”
乌满霜从不懈一跃而下,道:“东翁长发现我的力量不够,便让我增强力量。”
“以重化轻,看来是你自己的悟性了。”南翁长思索道。
“好了好了,去北翁长那里吧。”
“带上你那没用的哥哥。”
乌满霜忍俊不禁,向南翁长行上一礼后便告辞了。
由于余沛然给了万俟芷错误的灵犀号,万俟芷宣布他再也无法提前得知北翁长的喜好,余沛然只能战战兢兢和乌满霜前往北邙峰。
没想到,北翁长是一个温煦和蔼的小老头。
还是没能拿回申机轮,等乌满霜和余沛然气喘吁吁地爬上北邙峰时,北翁长双手背后,已经笑眯眯地等他们很久了。
开口便让两人如沐春风:“都累了吧,不着急修炼,我给你们做好饭了,先去吃饭吧。明日我们再正式开始。”
两人感动到几乎要落泪。
但是——饭是中午吃的,人是晚上走的。
余沛然肚子痛到睡不着觉,上吐下泻,折腾得整个人毫无血色。
隔壁房间的乌满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在床上滚来滚去,额头划过的汗珠昭示着无法言语的疼痛。
饭里被下了东西!
乌满霜强忍着爬起来,一路扶墙去敲北翁长的房门。
北翁长笑眯眯地开了门,看到面色煞白的乌满霜,状作惊讶:“怎么了这是?拉肚子了?”
乌满霜心知这人装傻,却也礼貌要求:“您把解药拿来。”
北翁长脸一黑,嘴角一拉:“什么解药,我不知道。”
说完还要把门关上。
乌满霜一只手扶住门框,扯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质问:“您要怎样才肯给出解药?”
北翁长又恢复了平日的灿烂光彩,语调俏皮:“我缺一个试毒的人,我看你很适合哦。”
乌满霜眉头一皱,“与其忍受千百种毒痛,我还不如只忍受这一种痛苦。”
北翁长大大摇了摇头,无辜道:“今晚给你们下的毒,是最烈最持久的哦,没有解药的话,要维持这种状态一年呢。”
余沛然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捂着肚子,状态癫狂,怒吼道:“老头!我们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给我们两人下毒?”
乌满霜咬咬牙,又问道:“我给你试毒的话,每一种毒都有解药吗?”
北翁长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啦。”
“好,我同意。”
余沛然在一旁拦住她:“霜霜,你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了?”
然后又看向北翁长,叫嚣道:“不许拿我妹妹试毒,换我来!”
北翁长轻蔑一笑:“你不够格,一边玩去。”
说罢便丢给他们两瓶解药,砰的一下把门关上,留下一句:“明早来毒屋见我。”
毒屋在北邙峰的一角,并不起眼,乌满霜和余沛然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就产生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一排排高大的架子紧贴毒屋的一周,架子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屋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凌乱摆放了各种仪器,有的仪器里盛满了紫色的不明液体,竟然还在冒着烟。
余沛然惨叫一声:“他来真的啊?”
他连忙扣住乌满霜的肩膀,认真道:“霜霜,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去找万俟叔叔求情,这一关我们家荒芜地就先不参与了。”
一个笑里藏刀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逃不掉了哦。我已经封住了北邙峰。”
北翁长从他们二人中间挤进去,成功挤掉了余沛然搭在乌满霜肩上的手。
他手轻轻一挥,门啪的一声在二人背后重重合上。
“有我这个王牌毒师教导你们,你们就知足吧。”北翁长摆弄着桌上的仪器,漫不经心道。
余沛然双手抱头,一脸痛苦,尊老敬老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你一个好好的灵族,不好好修炼灵力,不好好养头灵兽陪你养老,你玩什么毒呐?”
“废话少说。你,去给我把这些仪器洗一遍。”
“还有你,乌满霜,过来,把这个喝了。”北翁长指着那瓶紫色的液体,示意乌满霜喝下。
乌满霜推开余沛然试图阻拦的双手,大步向前,拿起瓶子,狠心将眼睛一闭,一饮而尽。
好痛!
浃髓沦肌般的疼痛,让她一下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地。
余沛然赶忙上前要扶她,却被北翁长呵住:“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丝毫不见昨日的笑脸相迎。
这些翁长,翻脸一个比一个快。
乌满霜向他投去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余沛然只得暗暗吞下担忧。
北翁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乌满霜,语气冰冷:“痛苦来临时,便只是这般吗?”
什么意思?
乌满霜冷汗直流,后背已浸湿一片,她咬紧牙关,双手放到背后,支撑起身体,不解地看向他。
北翁长脸上失去任何表情,眼神深不见底看着乌满霜,缓缓开口:“忍受痛苦,并不值得你骄傲。”
“拆解痛苦,才是你应该做的。”
拆解,痛苦?
北翁长蹲了下来,递给乌满霜一瓶解药,面色恢复和煦,声音也变得温柔:“今天让你痛苦的,是灵兽之泪,邙草之根,鹤松之针,和归海之水。”
这是,毒药的来源?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
乌满霜将解药饮下,擦擦嘴角,她郑重道:“我记住了。”
北翁长语重心长道:“你不仅要记住,是什么让你痛苦,更要记住,如何击碎痛苦。”
乌满霜点点头。
余沛然也在旁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便会教你们有多少种痛苦,又如何化解痛苦。”
等到余沛然把毒屋里所有的毒药都识了一遍,乌满霜每个都尝了一遍后,又过去了两月,等到了北翁长对他们的试炼。
“试炼很简单哦,谁能让我中毒,就算你们通过哦。”
余沛然哼哼一笑,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他一头扎进毒屋里,熬个大夜精心制作毒药,舌头歪翘出来,眼神放光,一副美滋滋的模样。
然后将制作好的药排成长长一排,让北翁长尝个遍。
谁知——
伸腿瞪眼药,没用。
抽搐药,没用。
泻药——没用。
看着北翁长安然无事的样子,余沛然崩溃了:“您百毒不侵啊。”
乌满霜走到北翁长面前,递给他一个小瓶子,微微一笑,“请您试试我的。”
北翁长也不将她放在眼里,毫不犹豫地倒进嘴里。
但下一秒——
北翁长周身都结起了寒霜,就连眉毛上和睫毛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
他整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身体的温度不断在流失。
北翁长想要调动灵力,结果已经来不及了,身体被彻底冻住。
他双眼撑大,瞪着乌满霜,质问道:“这是何毒?”
乌满霜静静道:“此毒名为——”
“百炼成霜。”
北翁长快要承受不住了:“臭丫头,快给我解药。”
“那,是不是说我们通过试炼了?”余沛然插嘴道。
“是是,快给我解药。”
等北翁长服下解药恢复以后,他两眼放光地看着乌满霜:“丫头啊,你这毒药,有一味原料我始终找不到出处,是什么呀?”
乌满霜故作玄秘:“是我的痛苦。”然后任北翁长怎么追问,她都不肯说了。
两人走下山时,余沛然好奇地问:“霜霜,所以,你加的是什么引啊?竟然连北翁长都找不出来。”
乌满霜笑笑,回答道:“我的泪。”
余沛然瞪大双眼,恍然大悟:“难怪他找不到来源呢。”
其实,还是北翁长第一次给她服下的毒药提供的灵感。
灵兽之泪,她确实尝到了苦涩和深深的痛苦。
只是她不懂,三千邙山的灵兽,都被西邙族照顾养育得很好,整天在群山之中嬉戏打闹,无忧无虑,为何会有这么酸涩的泪水?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道大山。
三千邙山的主峰,高耸入云的西邙峰。
两年之期将满,登上这座山头,便意味着两人即将结束在三千邙山的修炼,离开西邙一族了。
乌满霜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登上最后一座大山。
她什么都不怕。
百炼成钢,百炼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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