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男人悲极反笑,只低头喃喃自语,“不管是明玉,还是我的萍心,还是他,恐怕都来不及了。”
肖落揪着他的领子强迫男人与他面对面,说道:“来不来得及不由你说了算,我问最后一遍,他在哪里?苏明玉是无辜的,郭萍心是无辜的,谢柏群就不无辜了么?”
“他在卡车下面的地窖里。”男人像是已经放弃了挣扎,颓然道。
肖落立刻联系出去搜寻的人,自己边联系边往男人家里跑,膝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肖落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把谢柏群带回去,是他太大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闹剧式的案件里,竟然有会断送自己的队员的可能,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肖落没有颜面去面对谢柏群的父母,也没有脸面对自己。
周居席的人还在院子里,肖落赶到的时候,周居席他们正把卡车挪开,地窖的入口几乎和黄土地融为一体,没有把手,只能让几个警员拿了撬棍从有缝的边缘去撬,此时距离谢柏群失踪,已经超过18个小时。
在撬的时候肖落和周居席在外面喊他的名字,有时候早一刻晚一刻,都是生死攸关的局面。
这个地窖已经废弃不用许久了,撬开的时候全是尘土,里面一片漆黑,外面的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害怕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只有肖落死死地睁着眼睛,呼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土腥气,他什么也闻不到。
地窖不知道原本是有楼梯还是梯子,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垂直的深井,露出最狰狞的面貌。在那个黑洞里,无声无息。
“我下去,找条绳子给我就行。”肖落说。
他跳得比谁都快,上面的人没敢用手电筒乱晃,只有肖落嘴里叼着一个,其实地窖并不大,进去之后一眼就能看见人在哪里,谢柏群醒着,被光刺激到眼睛的时候,小声地从嗓子眼里呜咽了一声。
肖落恨不得他昏过去。
他后退了几步,用手掌掩着手电筒的光,轻声说:“柏群,能冷静听我说吗?我是肖落。我是来救你的,没事了,好不好?我现在靠近你可以吗?”
这段话重复了两次,肖落才慢慢地靠近了浑身的青年。
谢柏群的手脚都被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嘴里也紧紧地勒着一段布条,青年浑身,肖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去关注青年的下半身。
对方身上很臭,不能动弹让他只能在原地排泄,嘴里的布条被染成污浊的红黑色,对方并没有抗拒他的接近,在肖落帮他解开束缚之后,对方的四肢软绵绵地瘫在地面上,肖落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
那一眼让肖落燃起了拉着郭蒙礼一起堕入地狱的念头,什么见/鬼的规则该/死的制度谁爱遵守谁遵守去,他只有最原始的愤怒和宣泄的本能在。
那是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人身体里的东西,可能是某种根茎类的农作物,萝卜、茄子、青瓜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肖落没有去看,也不敢去看。
上面的人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有些焦急地喊:“怎么样了?肖队?需要帮忙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谢柏群终于有了反应,他手指无力地揪着肖落的裤腿,轻微地摇了摇头。
肖落突然就醒过来了,他向上面喊:“不用,别下来添乱,柏群伤得有点重,通知医院做好准备,立刻备车送他去医院。你们散开点,他现在精神状况不好,别刺激他,给我丢个毯子什么的下来。”
这句话还是让所有人悬着的心重重地落了地,肖落听见上面有人开始哭,还哭得很大声。虽然谢柏群的状态并不好,但至少人还活着。
肖落拿着毯子轻轻地把人裹起来,在发现谢柏群并不抗拒之后,肖落才抱了抱他,在他背上安抚地摸了他的背两下。
“没事啊,没事啊,你落哥在呢,不会有事了。”
“地窖的口很小,可能需要你配合我一下,我们很快就出去了,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肖落看不见谢柏群的脸,只听见极其细微的压抑着的呜咽,谢柏群揪着他的衣服,过了好久,肖落才听见一声像是幻听一样的疼。
这声疼快把肖落也一并压垮了,像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心脏,肖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非常……非常疼……现在也好疼,一动就疼……”谢柏群断断续续地说。
把人从地窖接上去之前,谢柏群哀求着肖落弄晕自己,不然他没有办法配合着他上去。肖落把人紧紧地裹在毯子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知道肖落心里多么天崩地陷,谢柏群一直到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都紧紧地攥着肖落的衣服,或许是因为肌肉痉挛了松不开,也可能是因为肖落是在暗无天日,水米不进,失去一切对于时间感知的情况下,谢柏群唯一仰赖着降临的救赎。
无人知晓。
正如无人知晓十三年前小小的苏明玉经历了什么样惨绝人寰的遭遇,她的家人又是怀揣着怎样的仇恨和哀痛,在这世间半疯半真地活着,祈求着某一天公正的降临,又或是以血肉之躯,将仇敌拖进无边地狱。
也同样无人知晓,在那宛如炼狱,每一分钟都被无限延长的地窖里,谢柏群被折磨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又在经历着些什么。
更加无人知晓,名校毕业的郭萍心,突然从桥上一跃而下的时候,是什么恶魔张开了爪牙,还是一种名为解脱的幸福之网,诱惑着她奔向幸福国度。
肖落在抢救室的外面接到了钱澈的电话,钱澈说,吴婷的舅妈,那个一直显得有些呆板的,毫无存在感的女人,在高强出警察局的那一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拿着刀,捅了高强一刀,高强送去医院了,但可能……救不回来了,在路上就吐血吐了快一盆。
肖落的沉默让对方的语气小心翼翼,钱澈又说,经过周居席找的老前辈的指认,他们说,那个女人才是苏明玉的母亲,而警察局里的那个疯女人,才是郭蒙礼的妻子,郭萍心的母亲,老警员说,他们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时候交换身份的,或许是一年前郭萍心去世的时候,也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这些被逼得只能提刀相向的父母,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名誉,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向前看。
女人之所以冲出来,或许是明白,不管她怎么等,也等不到她想要的公正了。
钱澈说,在得知高强的消息之后,郭蒙礼突然嚎啕大哭,他说对不起,他说他对不起谢柏群,他说什么处罚他都认。
钱澈还说,郭蒙礼把过往的一切都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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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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