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透着凉意的风裹挟着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同时又夹杂着肉类腐烂掉的恶臭味。
树影摇曳,没有一片叶子的干枯树枝在地上留下诡异的图案,像一张扭曲的笑脸。
林野间,男人狂奔着,眼神惊恐、呼吸急促,边跑边不时地回头张望。
他衣衫凌乱,被汗侵湿后的头发结成了一绺一绺,软软地趴在他头上。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脸色却异常苍白,像失血过多一样。
随着他的跑动,林野间的灌木丛也越来越高,原本只到他小腿高的灌木丛逐渐没过了他的大腿、他的腰、他的胸口……
男人拨开身前的灌木,从里面穿过。粗糙的枝干像刀子般、划破他的脸,留下一道道细密的小口,鲜红的血从里面渗出。
光秃秃的枝干不知是因为沾了血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又湿又润,在昏暗的环境下透着不详的气息。
周围的场景越来越暗,衬得男人脸色愈发的白。
男人抓了抓脸上有些痒的伤口,再一次回头看时,终于没有看见追着他的东西了,松了口气。
“呼——总算甩掉那群怪物了。”
男人身形不稳,晃了晃,连忙抓住旁边的灌木,这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他体力消耗太大,头也晕得厉害,必须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不然在这样危险的世界,他会死掉的。
只是他努力伸长脖子,想看清方向和周围的环境,却只能看见高大、密密麻麻、遮住了天空的树林,以及几十米外笼罩着的诡异白雾,且那些白雾,似乎还有要蔓延过来的趋势。
虽不清楚那白雾是什么,但男人还是下意识的想避开,不跟那白雾打交道。于是男人咒骂了几句,转身就往与白雾相反的地方走。
一抹冰凉的触感落到了男人露在外面的脖颈上,以为是不小心掉下来的树叶,男人没有在意,还分了点心神给身上泛痒的伤口,用手抓了抓。
眼前似乎都开始出现了重影,快要摔倒的男人再次抓住旁边的灌木,只是由于太过突然,粗砺枝干在手上留下一道伤口,火辣辣的疼。
“妈的什么鬼地方,一棵破树连片叶子都不长…”男人叫骂了两声,继续走,只是刚走两步,男人就顿住脚。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周围不管是高大的树,还是没过他身子的灌木,全都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
风吹树梢,终于从乌云里出来的月亮将冷白的光倾泻而下,从空隙中透进来,落到男人身上,光影交错间,男人神色难辨。
他抬手,伸向脖颈后方那片不知从哪儿掉下来后、就一直没有落到地上的“树叶”,黏腻湿滑明显与植物叶子有巨大差异的触感从指间传来。
男人抓住那个东西,拿到自己面前,趁着月光摊开手。
手心里,一只肥硕、5~6厘米长的虫子躺在他手心,通体黑色,但从身体四分之三的位置便开始微微泛着红,越靠近尾端越红。
虫子动了动,像是血液在流动。这哪是什么树叶,分明是一条快要喝饱血了的血蛭!
男人握住只手,用力一捏,鲜红的血从他掌心爆开,溅到他身上。
又一抹凉凉的触感滑落,落到肩颈处。
男人伸手一抓,果不其然,还是一条血蛭。
这条血蛭比刚从那条更长一点,甚至全身泛红,明显是因为喝饱了,陷入了短暂休眠,这才会掉下来。
男人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捏,鲜红的血再次爆了他一脸。
夜色中,男人的头发在这压抑恐惧的氛围中无风自动。
他伸手,手顺着刚刚那条喝饱了血的血蛭往上,摸到了一片黏腻湿滑、还在蠕动的东西。
再次被乌云包围的月亮,在它消失前落下了最后一束光。
有了光,这才看清,男人头上根本不是什么被汗湿后、结成绺的头发,而是一条条大小不一、趴在他头上正在吸食血液的血蛭。
血蛭在进食时,会向食物注入一些麻痹性物质,麻痹被它所吸食动物的神经,从而让食物忽视它的存在。
血蛭的大小跟它们吸了多少血有关。一条血蛭幼虫在吸食了足够的血之后就会慢慢成长为成虫状态,一条幼虫一次性吸食够200ml左右的血就会变为成虫状态。进入成虫状态后,血蛭若继续吸食血液,大概再吸食100ml左右的血液,血蛭就会爆体而亡;若加以干预,阻止血蛭继续吸食血液,它们则会进入休眠期,消化刚刚吸食到的血液。
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的身体会随着血液被吸收慢慢变小,变小之后的它们会再次进入幼虫状态,然后继续进食,直到进入下一次休眠期,一直循环这个过程。
看到这群小东西,男人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会那么差。
这么多血蛭全部聚集在自己的头顶,明显不是意外,只是男人已经无暇去思考是谁干的了。
失血过多的负面症状严重影响了他的五感,导致他丧失的行动力。
他半跪在地上,喘息着。耳边传来持续的翁鸣,心跳也越来越快,像是在倒计时。
越发让人难以忽视的痒意从身体各处传来,是刚刚那些被树枝划破的地方。
原来那些不起眼的树枝也被人动了手脚。
男人脑海中模糊闪过这样的念头,随机,好似深入骨髓的洋溢霸占了理智高峰。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指甲抓破了血液已经凝固住了的伤口,却并没有缓解那阵细密的痒。
于是手指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皮肤上露出来的肉也越来越多,红色密密麻麻遍布了他全身。
有碎肉混合的鲜血落到地上。
白雾已逐步逼近,若是细看,会发现那白雾中有许多黑色的点,沙粒般大小。
若是听觉灵敏的人,甚至还能听到昆虫振翅的声音。
只是男人没有发现,直到白雾到了他身边,吞下了掉落在他周围的肉块,缠上了他被抓破、血淋淋的躯体。
“救、救命啊!”
男人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留下这样一句话,被白雾吞噬,再无声音传来。
大概过了三十秒左右。
“滴!滴!界点死亡,本次世界任务已全部完成。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三分钟后本世界将关闭。”
自天空响起的声音,朝四面八方散开,传到各个角落,保证可以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滴!本次任务世界《二十四区》已通关,正在进行任务清算…”
这次响起的声音对比刚才,就显得收敛很多了,只有个别才能听见。机械的电子音还在继续——
“任务清算中,玩家本次世界任务完成情况如下:
任务一、找到隐藏的感染者。(已完成)
任务二、杀死亚伯罕。(已完成)
任务三、销毁界点。(已完成)
特殊任务x1:亚伯罕的馈赠。(已完成)
本次任务评分:优秀……”
“任务清算完毕,奖励已自动发放至空间站,请玩家返回空间站查收。”
不远处的树上,一抹黑影动了动,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黑色面具拿下,露出一张表情淡漠、皮肤冷白的脸,是一个穿着一身黑、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男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幽暗深邃、古井无波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远处的白雾退去,露出一具血肉被啃食干净的骨架,泛着森冷的光。
男人看着这一幕,神情依旧毫无波动,像是冷漠的天神、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眼一般。
“请所有玩家在10秒后离开当前世界,10秒之后进行意识抹杀。”
男人手中的面具变成了一张卡片,他将卡片收好,声音清冷似雪:“返回空间站。”
话落,男人的身影淡去,就这样凭空消失。
一间入目全是白色的屋子里,合着的玻璃罩打开,露出一个躺在30㎝左右高的平台上、两眼紧闭的男人。
“滴!检测到主人醒来,开启管家模式。”
眼睛冒着蓝光、个头圆润的小机器人头顶的灯亮了亮,接着滚动着脚下的两个滑轮,来到平台边,显示屏上露出一个机器人式的笑脸:“欢迎主人回家!请主人填写本次任务报告。”
同时,双手捧着一个别着笔的本子、递上去,本子的角落处写着曲风眠三个字。
一只手接过本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格外抓人眼。
曲风眠接过本子,翻开一页,在空白处写上一些简短的文字后又合上,递给机器人,说了句“送两管能量液到我房间”,然后起身离开了那间白得刺眼的房间,去了卧室。
等他洗完澡从里面出来时,机器人已经拿着两管透明的液体、站在角落等着了。
“主人请补充能量。”机器人头上的灯闪了闪、驱动着脚下的轮子滚过去,将那名为“能量液”的东西递给曲风眠。
曲风眠打开那两管液体,一饮而下,将空了的管体放在机器人手里,下达了一个略长一点的指令:“3分钟后,阻断并关闭空间站内所有光源,管家进入充能模式。5分钟后恢复光源。”
小机器人头上的光不停闪啊闪,最后亮起了绿色:“指令已收到,请主人放心。”
曲风眠仰躺在床上,看着虚空,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身边的光开始减少,最后连一点光都没有了。
缺失光源后,像是泼洒而出的墨、占据了整个空间的颜色,整个空间内只剩下黑色在蔓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像是要将人拉入深渊、溺死在其中。
黑暗中,隐约有类似于呕吐之类的声音响起,似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只是充能仓内,本该因为充能模式、陷入关机状态的小机器人屏幕上露出一个笑脸,因为没有光,同处同一空间内的另一位主人并没有发现它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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