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稚若从没想在节骨眼上刺激他的。
尤其暴躁地刚给他发完消息,没回应,再听自家秘书在外连续叩门的声响,真够糟心的。
梁稚若:“进。”
秘书时樾拿着平板走近,毕恭毕敬的,“老板,最新消息。”
她脸上难掩局促。
梁稚若浅吸了口气,愠怒的神色快速在面对工作时,冷静下来。
“说。”
时樾把平板放在梁稚若面前,道:“周氏集团最新曝出大裁员,裁的大部分都是骨干,还包括周氏元老,郭震汉,郭总。”
“五分钟前,周总亲自配合警察将郭总押进警车的,这是记者的最新报道。”
“什么?”梁稚若讶异抬眸,一眼就扫到平板上的新闻,甚至还有自己手机上热搜界面快速飙上的词条。
【周氏裁员疯】【爆】
【郭震汉或涉嫌操纵股市】【爆】
【周京煦 新任周氏继承人】【热】
......
下面零零碎碎三四个全是有关周氏和周京煦的新闻。
见梁稚若脸色不好看,时樾用词更谨慎:“内部消息,郭总已经涉嫌虚假炒楼和恶意操纵股市,至于资金流动这块,估计也不干净。周总手里掌握所有证据,现都交由警察。周氏裁员的人,也基本都是郭总手里的人,这个事情现在闹大了,的确对周氏产生了一定负面影响,所以周家那边知情了,同步对外公布了集团正式上位的最新继承人,就是周总。”
虽然早就确定是继承人,但以这种方式对外公布,梁稚若的心里还是不适了下。
原来是这样,才没回她消息的吗?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梁稚若近来一门心思都扑在梁氏,毕竟梁家也是一堆烂摊子,想夺权的情况未必比周家好多少。梁家是内斗,周家是外斗,都水深火热。
可再怎么说,就算是塑料夫妻,这种事情,他也可以和她说一声吧。
梁稚若心里隐隐地不安。
虽然高傲的自尊心在作祟,但周京煦那边始终没动静,她等了半晌后,还是稍稍勉为其难地又打开了和他的聊天框,再微微组织了下语言,删光,重写,反复几次,终于觉得这次措辞没问题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眼,一鼓作气点击发送!
周京煦这边彻底处理完郭震汉的事情,正要回办公室,手机又震动一声。
还是梁稚若:【那个,今天天气挺好的,是吧,哈哈。】
周京煦:“......”
梁稚若是发完消息,用力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盯着自己发的话,从原先的自信,又陷入无尽的懊恼。原先是扯个轻松话题缓和下气氛,但这句反复斟酌到云淡风轻的话怎么还是感觉这么strong?!
天气好有什么哈哈的?她笑点是有什么问题?
那狗男人看到了,会不会在背后笑她......?
“唉......”
梁稚若真不擅长尬聊,尤其是对这位关系更一般的塑料对象。
意识到自己无限短板的梁稚若,悲伤地头一低,下巴靠在桌上,闷声:“烦死了。”
“那个......老板。”时樾其实还有没汇报完的。
梁稚若抬头,“嗯?”
时樾提心吊胆地补充:“据说,郭总被押上警车的瞬间,还挣扎开了,转身就给了身后的周总一拳。”
“什么?!”
梁稚若彻底坐不住,尖声犀利,“那狗畜生还打人?!”
时樾紧张地点头。
梁稚若气炸,什么轮得到别人来欺负那狗男人了?她允许了吗?什么畜生玩意儿?不知道只有她能欺负他吗!
“还有什么要和我汇报的?还有没签的文件吗?”梁稚若秒变冷酷女王,面无表情地问时樾。
时樾微顿,摇头,“没有。”
梁稚若今天效率是真高,半天都不到就集中审核敲定完了所有新项目流程,更把旧项目的跟进进度和大家确认,都比预期要快。
所以出于主观能动性,她这位雷厉风行酷飒利落的老板现在完全可以选择下班。
梁稚若也是这么想的。
她迅速起身,抽起外套和包包就要走的架势,走之前还没忘交待时樾:“盯紧新闻,有什么可能会涉及到梁氏的,提前摆平媒体,不要给他们任何张嘴反驳的机会。”
“明白。”时樾低头。
梁稚若踩着恨天高,蹬蹬蹬地加快脚步,很快就消失在电梯口。
瞧见梁稚若这不同寻常状态的其余几个秘书,见时樾终于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纳闷凑上去,都八卦道:“什么情况啊?老板这又是要去刀谁?感觉都要那刀锋利的都要开膛破肚了啊!”
“......”
全是一帮窃窃私语。
时樾一向嘴密可靠,没等他们再多说一句,她就冷静把他们都赶进了秘书室,“老板说了,让你们都好好工作,明天的项目报告都汇总好了吗?还有时间在这边闲聊?”
“......”
一个两个终于不再多说,闹腾的办公室很快又因工作的负担,而变得安静投入。
梁稚若是在下到地下室,坐进车里,收到的周京煦消息。
这男人倒是在这种情况下更寡言少语,一贯的淡漠,“你很闲?”
梁稚若真怕自己骂出声。
以防他在佯装坚强,梁稚若这时候还不咸不淡地发去一句语音:“怎么?被欺负哭鼻子了?强装镇定这么多个小时终于想起给我发消息了?周总您又贵人多忘事了?”
难得。
周京煦那头也给她发来一条语音。
梁稚若愣了下,这好像是他这么久以来为数不多的语音,两秒钟。
不知怎的,缓停的心跳又转瞬加速起来。
在洪然的心跳声下,她点开这条语音,手机里传来男人疲倦但温润柔和的嗓音:“刚刚很忙。”
“哦,我又没怎么打扰你。”
梁稚若像发语音发上瘾了,丝毫没注意手机里,周老太太和周京慈都给她发的消息。
周京煦直接一通电话打过来。
梁稚若清了下嗓子,接起,语气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干嘛?打我电话?”
但尾音已经明显上扬。
周京煦嗓音很低:“公司这边出了点情况,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爷爷希望我们今晚就能回去一趟,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最后四个字是陈述。
梁稚若嘴角又上扬了点儿,但碍于驾驶位还有要送她去周氏的司机,副驾还有她一人时的随行保镖,面子不能掉。
梁稚若只淡淡咳嗽了下,矜贵道:“既然你这么想来接我的话,那来公司吧。”
说罢,感受到前边两位神秘隐晦的眼神。
梁稚若淡道:“我在公司这边等你。”
电话被她一下挂断。
周京煦还愣了下,这突然变化的语调,想来是旁边还有人。
这大小姐一向演技很足,周京煦微妙地勾了下唇角。
而梁稚若这边接到电话,真就安安心心地等着了。
但从周氏开到梁氏,车程起码十五分钟。
就这十五分钟,梁稚若也没闲着,还绕上办公楼旁的梁氏商厦,巡查了遍奢侈品区,工作狂属性简直深入骨子里。
终于,周京煦的车停在商厦门口,保镖把梁稚若护送上车。
脑补了无数聊天话题的梁稚若,却还是在撞上周京煦冷淡目光的刹那,选择安静。
这男人还有天生就有这么强的话缩力?
好像什么有趣话题在面对他时,都难以说出口。
梁稚若在心里叹了口气。
庆幸,这点上,她从没怀疑过是自己的问题。
但这样的沉默,并没阻碍梁稚若去观察周京煦的脸,不是说被打了吗?打在哪儿了?怎么没找着伤口啊?
这一路,周京煦都闭目养神,梁稚若都超绝偷感。
偷瞄到前边司机都察觉到了,只能当没看见,局促地每次都看一眼后车位置,立刻收回视线。
也就直到周家,车内沉寂无声。
原先周京煦还担心梁稚若今晚如果不配合,该怎么解释。
但似乎经历了今天的闹剧,自下车开始,梁稚若就展现出了久违并天赋异禀的表演型人格特色。
又是亲昵地左手挽他手臂,又是右手十指交扣紧握他手,牢牢缠着不放。
仿佛他们生来胳膊黏在一起。
这有点儿......过于热情了......
根本不是他们之前恩爱的风格。
周京煦沉默片刻,望着梁稚若那热烈洋溢的模样,悬着的心还是死了,头疼,很轻地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么“甜蜜”地往老宅里走。
这时,周京慈正陪着周老太太在小花园里说话,一眼就扫到了笑眯眯黏着周京煦走进来的梁稚若,饱满笑容的脸一下微收。
“妈,京煦和稚若来了。”
周老太太闻声抬头,惊喜,“稚若,快让奶奶来看看,最近状态怎么样?这么长时间不见!真是想死奶奶了!”
老太太每次见她,总要拉着她聊各种潮流话题。
梁稚若笑得甜腻可人,不仅拉着老太太的手,还尤为亲切地连周京慈的手也一起拉了,开始瞎聊。
周京煦这时上前,礼节性地,“奶奶,给您买了您喜欢的保养品,让人送进客厅了。”
周京煦每次回来都会带各种东西,家里每个人都有,五花八门的。
老太太和周京慈都是以前喜欢,但久之,发现周京煦只用这些来维系感情,平时没什么事情甚至都不回来,心里自然也有了各种想法。
甚至去年,老爷子只是嘴上提了一句国外有大项目,拿下就能稳居集团高位的程度。眼见要到继承人择取的时间点,周京煦针真就想都没想,直接答应,远赴海外整整一年。
谁不知道这一年,媒体各种捕风捉影,次次都是梁稚若一人解决舆论声嚣?
就连他独自出国,把她撂在国内那种抛弃传闻都能百分百摆平。
老太太想想都心疼梁稚若。
可自家这个孙子好像真的薄情寡义,不懂他们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竭力撮合他和梁稚若联姻。这场联姻,看重梁家背景,希冀利益最大化,却不仅仅如此。
更重要的,分明是梁稚若本身。
这么温暖明亮的女孩儿,他们都希望他能幸福。
可周京煦好像始终把自己困在曾经的泥泞里,这些年都未曾逃脱。
此刻,面对自家孙子的问候,老太太和他对视,也只是淡笑:“还是你有心。”
身旁的周京慈也难得跟话夸了周京煦一把孝顺。
梁稚若只静静地站在周京煦身边,看着他们一家人看似谦和实则淡漠的相处方式,每每还是感觉到了周京煦在面对他们时的身体紧绷。
他被她牵着的手有在微微用力,伤己般的指尖攥白。
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惶然吗?
不由自主地,梁稚若还是心软,慢慢地退回到他身边,靠他更近,又悄咪咪地牵上他手,严丝合缝地十指相扣更紧。
状似安慰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他指尖。
试图,用自己的手温驱散他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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