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连拖带拽,蔺声的行为算不上温柔,反而处处透露着与他那张脸截然相反的急切。
时实的手被他紧紧包裹在手掌里,牢牢攥着。
碰上熟人,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多聊两句,只说一句有事,然后带着时实立马就走。
时实落在后边,还能听见几句疑惑的猜忌,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蔺声掌心的温度很热,经过肌肤接触后传递到他身上,烫得他心底发慌。
看着逐渐与记忆里相融合的路线,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不由得加快,紧张地吞咽口水。
结果,蔺声还真是带他来做身体检查的。
检查室里还有两位时实没见过的蔺声同事,蔺声熟稔道:“这是小花带回来的新人,我负责给他检查,安排观察室。”
女博士没问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剩下的男博士也是抬步要走,路过蔺声的时候,看见两人握在一块的手,诧异道:“这是……”
“防止隐患,邱副。”
他脸上浮现了然的神色,温和笑道:“嗯,数据登记还不错,明天给你放一天假。现在先做工作吧。我和岑院还有别的病患要去看看,就不打扰了。”
“嗯。”
时实没见过人,但从对话中猜测,还是能知道这两位的身份不一般。
岑院和邱副?
好像没听说过,他们是研究院的大头吗?
怎么感觉和医生一样?
手上的温度悄然离去,他都没有注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畅快遨游。
“时实?”蔺声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就又喊了一声,“时实!”
“啊?到!”
时实回神的瞬间,下意识一句到,突然就踩中了蔺声的笑点。
他轻笑一声,清俊的眉眼都染上几分温柔的暖意,指尖轻敲手边的平车,“把外套脱了,过来检查。”
时实光是看他的脸就会愣神,这会儿人还当着他的面笑了,还笑得如此好看。他登时心猿意马,紧张吞咽口水的同时,赶紧把自己身上沾灰的外套脱掉,团吧团吧放在一张看起来比较老旧的木椅上,单着一件黑色衬衣,抬脚朝蔺声走去。
“脱鞋,躺上来。”
时实老实照做,乖乖躺上平车,由着蔺声开启机器进行一个简单的全身扫描。
蔺声从手边的推车上拿过一个纪录板,熟练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开始发问。
“姓名。”
“时实。”
“性别。”
“呃……男。”
“身高体重。”
“175cm,60kg。”
“婚恋情况。”
“嗯?……这个,这个也要问吗?”
蔺声正经道:“这个是作为记档的基本资料,比较重要。”
时实或许除了有回溯的记忆之外,再没有别的长处,躺着回答蔺声的问题,看着又乖又傻。
“哦,还是单身。”
蔺声握笔的指尖微顿,一抹笑意慢慢爬上他的唇角,也就靠着纪录板的遮挡,时实心大的没发现。
“家庭情况。”
“孤儿。”
他的指尖又是微顿,下意识瞥了一眼时实,以为他会难过。结果这小傻子一直盯着天花板眨眼,他顿感无语。
“目前工作。”
“啊?”时实疑惑,视线移向蔺声,“这个为什么都要问?这个检查有关系吗?”
“记档需要,后期结合你自身经济情况,进行一个工作安排。”
“哦,那我应该是流氓,我什么也没有。”
耿直得不像话,蔺声没憋住,直接被他说这话逗笑了。又是晃眼的美颜暴击,心跳加速,体温升高,紧张的又开始吞咽口水。
“职业规划有吗?”
时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正经又严肃地说:“有当饭桶的工作吗?”
蔺声:“……”
蔺声:“职业规划米虫。”
时实:“……”当着当事人的面念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后勤工作能接受吗?”
“能吃饱饭吗?”时实飞快接下。
蔺声已经不想说话了,遂默不作声地看他。
时实干笑:“哈哈,那个能有统一饭菜吃就行。”
“没有。”
“啊?”
“但是科技研究院有家属食堂,集中训练基地有统一食堂,你可以任选一个试试。”
时实:“……”这是废话,我还是不听了吧。
“年龄。”
“18。”
“确定已经18了?”蔺声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他,他立马硬气,“就是18了,前几天刚过的生日!”
“好。”
嘴上说的好听,蔺声还是不怎么相信,抬头看了一眼仪器上边的显示数据,扫了一眼年龄那栏,确确实实显示了个18在上面。
他果断信了。
“检查好了,你情况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下来,我带你去临时休息的地方。”蔺声边说,边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走到角落的衣架边,拿下那唯一的一件灰色风衣,然后将自己的白大褂挂上去。
时实听话,乖乖起身穿鞋,捡起那团吧团吧的灰色作战服,抱在怀里。等他穿好衣服回身,时实已经站了有一小会儿了。
蔺声取下眼镜,冲他一笑,“走吧。”
时实霎时魂都差点被勾没了,跟着小尾巴似的一路跟着蔺声走,连走到哪都不知道。
再回过神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跟着蔺声一路走到了科技研究院的职工楼,外形被仿制成两个世纪前普遍常见的居民楼,但内里建筑材料,统统采用钢制材料,防损伤及隔音效果极好。
看着门牌上的寸照,时实紧张道:“我……我住哪儿啊?”
“暂时住我这儿,明天再安排。”
时实难以置信,蔺声居然敷衍成这样,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质疑声:“啊?”
蔺声瞥了他一眼,拿钥匙开了门,然后将人拽到身前,一把推进了屋里。
时实被他这一顿操作搞得脑袋发懵,被推了一个踉跄跨进屋内,刚刚站定还没说他两句。
身后的大门砰地关上,他刚刚站稳的身子又被人猛地往后一拽,手中的外套倏地掉落在地,人也轻轻砸在门上。后脑勺惯性往后撞去,突然就撞进了那人带着炙热温度的手掌。
蔺声支着自己一个膝盖挤进时实的□□,另一只手将时实的腰扶着,弓着身子,做到与他额头相抵。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时实的颈间,烫得他浑身一颤,身子麻了半边,整个人差点就要软在蔺声手里。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他声音有些捉摸不透的低沉,眸色黝黑看不出情绪,只是神色带了些恼怒,“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回来?!”
这话引得时实瞳孔震颤,愕然道:“你……你记得?!你怎么……怎么还能记得?!唔——!”
蔺声哪能容许他还有废话继续说,反正都是他不爱听的,当即就低头咬上他的唇。
奔逃半月多,时实嘴唇有些干裂。经过穿梭虫洞回来之后,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反而有些近乡情怯。或许是想起数次无法改变的惨状,也可能是这儿有个叫蔺声的人存在。
直到舌尖尝到了一丝血液的腥甜味,他突然就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惴惴不安的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也在这瞬间崩塌消失。
他想,他喜欢蔺声,或许也不太对,他爱蔺声。
抛下一切顾虑,时实抬手攀上蔺声的后颈,将自己送到他嘴边,任他慢慢品尝。
啪嗒——
“怎么哭了?”蔺声有些喘,声音是带着火的发哑。他有些心疼,轻轻地用指腹擦去时实眼角淌下的眼泪,看着他唇上破开的小口子,声音下意识放轻,“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别哭。”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时实泪水还是止不住,“蔺声,对不起。都是我,我太胆小了。我总是害怕又一次面对死亡,死了那么多次我怕!”
蔺声心疼的将人揉进怀里,紧紧抱着,想要将自己的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驱散他心里的恐惧。
“不怕,不怕,这次会没事的,别害怕。”他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
时实是无辜的,但他却谁都不能怪罪。
得到了久违的依靠,时实突然就绷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紧紧攥着蔺声的衣服嚎啕大哭。
“蔺声,对不起!你别怪我,你不要……不要怪我,我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的,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活着,我只是想要有个容身的地方。我就是个胆小鬼,我从来没想要过这个绝对能力。蔺声,求求你原谅我呜呜……”
蔺声边轻拍他的背,边颤抖着声音说:“没事,我不怪你,一点也不怪你。”
“呜呜……蔺声,我谁也不能怪,只能怪我自己太想要活下去了。我的绝对能力就是我的报应,是我丢下你的报应……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要活着!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被脑虫寄生,我为什么不留下来陪你一起死?!我为什么要丢下你一个人?!蔺声,都是我的错,你肯定怪我了呜呜……”
他哭到浑身颤抖不止,稍显瘦弱的身子让蔺声紧紧拥在怀里,反而变得更加可怜。蔺声顾及他的情绪不敢说太多,只能维持现状,让他自己缓和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声音渐小,像是哭累了,可环着蔺声脖颈的手却丝毫不见有松开的迹象。
蔺声知道,他这是情绪平复下来了。
“……蔺声。”他哭过后的声音都不是特别好听,黏黏糊糊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
时实:“对不起……”
“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蔺声还是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哭够了吗?”
“……嗯。”
“你没有丢下我,我看见你回来了。你带周渡回来救我,但是他把你又从我身边带走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完全被脑虫寄生,我还有一点微弱的意识。时实,你并没有丢下我。”
时实说不出话,只能努力搂紧他,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的绝对能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外泄,所以这一次我也记得了。时实,别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我信你,会带我躲避危机的,对吗?”
“……嗯。”
蔺声轻笑,“我重新喜欢上你,有几次了?”
“这次不算的话,有三次。”
蔺声循循善诱,“那就加上这次,第一次发生了什么?后面几次又是怎么样的?”
“第一次,也是脑虫,我带寻栀过来救你,因为她能救,可是来迟了。第二次,我带你避开了脑虫危机,但队长绝对能力暴乱,在他的婚礼现场,我们所有人都死掉了。第三次,就是你也有记忆的一次,我被队长带走了。”他一点一点回忆,也就粗略说了个结果。
“还是很害怕吗?”
时实摇摇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蔺声突然放开他并拉开他环着自己脖颈的手,但环在腰上的手没有松开,怀中的温度骤然一失。时实茫然松了手抬头看他,不明所以的样子乖且可怜。
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凑近时实,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了好久,差点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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