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脑虫卵已经做过特殊处理，没有危害了。”
这会儿轮到言谨发言，他身边跟着言恪，负责给他保管一整个下午的检测资料。
他冲言恪招招手，拿过那册递来的资料，继续说：“关于那二十一具白骨的检测资料显示，她们皆为女性，且骨骼内残留觉醒绝对能力的药物。周顾问在任务展开前派人前往六区打听情况，并顺利找到一位从异种口中脱险的出逃人员。经过交涉，她提供了全部出逃人员的资料，在一一核实过后，确定死亡人员均为一区另一所秘密研究基地出逃的绝对能力者，且出逃进入七区的人员已全部死亡。”
“另外关于那条人鱼的资料，他是实验合成体，没有任何危害，属鱼类。他是协助出逃人员之一，那名死亡的绝对能力者采用剥取他人面皮的行为，潜伏在人鱼身边。他利用人鱼随身携带的特殊定位仪器，找出那些出逃的绝对能力者，且使用脑虫将出逃人员全部处理，并把矛头转向周顾问以及其他的志愿者。”
“就目前而言，出逃人员已全部遇害，一区下派追杀抓捕的人员名单未知，仅依靠有限消息，能大概确定还有十人左右。不过，从已知死者身上找到了一个涉密通讯器，里面的内容需要破译。希望在座各位，有能力者可以自荐一下，完成这项破译的工作，也能尽早拔除隐患。”
他们联系不上远在一区的破译高手平安，所以现在只能靠自己，靠大家团结一致。
没人敢在这样的大会上站出来，岑杉从言谨手里接过设备，“会给大家时间考虑一下，言谨博士的研究室在四楼最里侧。大家如果有心去一趟的话，我也在此对大家表示感谢。”
“为了七区的未来，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
会议结束后，大家照例各回各地，洗漱睡觉，准备去应对第二天的检查。
人影斑驳的深夜，脚步声轻踏，藏在浓稠夜色中潜行。
言谨一个人等在实验室门口，一身白大褂隐匿在黑暗中，双目直勾勾的注视着唯一还亮着微弱灯光的楼梯口。
不时看看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他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可依旧没有脚步声，没有骤起的刺眼光线。
沉默在此刻凝成实质，言谨缓缓转身，指纹解锁打开实验室的门。
“言谨博士。”
突兀且沉闷的声音响起，言谨眸子一亮，猝然转身，周渡领着两个生面孔，就站在他身后。
周渡轻咳一声，往旁跨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两个人，介绍道：“咳咳，来得有点晚了。这是绛离，那是凤惊。”
绛离丧着张脸，神情恹恹。凤惊却一脸跃跃欲试，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言谨扫了两人一眼，扭头去看周渡，抿了抿唇，无话可说。
“刚刚在进行筛选测试，他俩的成绩最高，所以花了点时间才过来。”
言谨沉默半晌，才又转身，指纹识别打开实验室的门，说：“跟上。”
周渡进过他的实验室很多次，看到啥都能面色不改，但是绛离和凤惊还输第一次进，难免觉得有些新奇多看两眼。
涉密通讯器已经被他拆成碎块，从中找出了那枚关键的芯片，芯片被固定在可移动的数据读取器上，为防止他的资料泄露，还特地从其他地方借来了一台小型移动显示器破译。
“可能有些简陋，暂时没有多余的破译设备，这台是岑杉特地空出来给我的，你们能行吗？”
言谨对两个生面孔的第一印象，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所以他心里没底。
别说是他，周渡也一样。
绛离吊着眼看设备，点点头。
凤惊嘿嘿一笑，“我负责操作，离组长指挥我。”
言谨：“……”你笑得我心里发慌。
周渡：“……”这组合搭配，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
凤惊这人，他们都没接触过，心里没底很正常，因为凤惊自个儿也不清楚自己的实力。
绛离一手拽过他，将人按在控制台边的旋转椅上坐下，附耳道：“拿出你赢我的那劲头出来，我相信你做的比我好，别紧张。”
凤惊忙不迭点头。
两人一坐一站，就开始了破译工作。
言谨不放心，但周渡有心支走他，瞥了眼两人，低声问：“那条人鱼的情况好转了吗？”
“下午带回来之后就注射了缓解药物，他还在休眠，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也不清楚。”
周渡：“有些事情，我觉得他应该有办法解决。”
言谨：“你是说一区的另一批绝对能力者吗？”
周渡：“嗯，人鱼的来源，异化异种的原因，以及创造这么多绝对能力者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
言谨：“我猜测，他们是想长生不老。”
“嗯？”
“顺便清除异己。”言谨双手抱臂，“没发现吗？他们在利用鲛人的血液不断试验出完美的绝对能力者，但无一例外是失败的。绝对能力者的器官会受到部分药物影响，缩短存活年限，但□□能不腐。不腐的细胞又不能参与胚胎培养计划，因为其致死率极高。他们其实就想要拥有像鲛人一样长的寿命，存活在这个被破败腐朽的星际千万年。但是他们不会想要成为半人半鱼的怪物，鲛人和人鱼在他们眼里是同一物种，都是奇形怪状的异类。”
周渡：“你的猜测，靠谱吗？”
“我也不知道。”言谨撇撇嘴，“他们需要七区的防御系统，主要是防止实验不可逆时，他们能全身而退，并大规模处理掉实验废品。我解剖了那具尸体，做了某些数据检测工作。他体内的药物含量浓度比志愿者的高一些，但又比初次灵官计划的药物含量低了数十倍不止。可能是少有傻子愿意送死，特别是星际监狱的丑事爆出来之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估计也没多少了。”
周渡蹙眉，“我有一个疑问。”
“请问。”
周渡：“他们的绝对能力是定向觉醒的吗？”
“检测结果有这个趋势，但大多还是受自身原因影响。”言谨嘶了一声，“如果定向成功的话，估计七区剩下的那些绝对能力者，绝对能力大多都会是隐身……”
“或者是形变模仿成别人。”周渡迅速接过话题，“陆仁他们在六区碰到的那位，就是这个绝对能力。”
言谨：“你说海彦也在，他的预知范围能扩大到七区吗？”
周渡摇摇头，“他是丙级，预知范围暂时不能超过周身七百米。”
言谨：“……那可真麻烦啊！”
“对了，那条人鱼的东西，你放哪儿了？”周渡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问言谨。
“都在观察室那边，小恪在那守着。”
周渡：“跟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抬手抓着言谨的肩膀。言谨只觉得眼前猛的一花，身体的失重感让他脚下一软。一个呼吸间脚又踏上实处，让他猝不及防的差点摔个屁股墩，还是靠周渡捏着他的肩膀，他才没有丢脸的一屁股坐地上。
“小舟哥哥，哥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言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乍响，周渡抬头去看，他快步朝二人迎来，脸上盈满笑容。
“我照看着小人鱼，非常尽职，数据显示器刚刚有反应了，他好像要醒过来了。”
周渡看他笑得开心，被其情绪所感染笑道：“嗯，我们小恪是最棒的。”
言谨：“……”
言谨：“显示器有反应了？小恪，从小人鱼进观察室开始，还有别的人来过这儿吗？”
“嗯嗯！”言恪笑盈盈地点头，声音轻快地说：“好像是你们都去食堂的时候，院长妈妈来看过，但她就贴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没有进来。她当时看我的眼神不对，我也就不让她进来了。而且，她眼睛蓝蓝的，但我听见营养缸里的小人鱼甩尾巴，还以为他醒过来了，就回头看了一眼，再往门口看的时候，院长妈妈就不见了。”
“蓝色眼睛，眼神不对？”
周渡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观察室的门上有一块焊接便于观察里边的透明玻璃。那口开的不大，对上一张人脸差不多刚刚好。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顿时心里发毛，骂骂咧咧：“什么特殊的偷窥癖好，怼脸观察什么！小恪，她是用什么眼神看你的？”
言恪形容不出来，就抬手撑着上下眼皮，将自己的眼睛努力瞪到最大，“就像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眼睛蓝蓝的。就像你们经常说的那个词，叫贪婪。”
他说着，又将双手下移，撑着自己嘴角，恨不得撑到耳根，然后咧嘴做出一个诡异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还这样对我笑，跟哥哥说的故事里，那些爱吃小孩的食人怪一样。”
言谨光听他说，就心里一阵恶寒，得亏言恪心智不成熟，但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强大，没有被唬住。
不然，这人鱼估计活不过今晚。
哗哗——！
三人光顾着说话，身后的营养缸里水声浮动，立即吸引去他们的目光。
小人鱼醒了过来，只是躲在水里，看起来十分虚弱地眨眼看他们，就连吐泡泡都做不到，漂亮的鱼尾无力摆动。
他费力的伸手攀着营养缸的边缘，让自己上半截人身浮出水面，努力趴在缸边看清三人。
“啾……”
语言系统紊乱到说不出人话，自始至终只能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
周渡不懂，问言谨，“他在说什么？”
言谨白他一眼，轻啧一声，“我又不是百事通，我怎么知道？”
周渡：“……”
“小舟哥哥，他好像在说，需要熟悉气味的人安抚他一会儿。他对这儿的环境降低防备心，自然而然就会慢慢恢复，能说人话了。”言恪小小翻译官，随即上线。
“熟悉气味的人是谁？”
小人鱼忙不迭啾啾啾个不停，言恪奇怪地看他一眼，转头对周渡小声说：“小舟哥哥，他说，你就可以。”
言谨：“嗯？”
周渡笑得人畜无害，“小恪，你觉得他想不想死？”
“啊？”
“啾啾啾……”小人鱼急了，原本无力的尾巴，突然就像回光返照了一样，不安飞速地摆动。
言恪听了一会儿，蹙眉道：“他说，那个一直陪着他的小太阳也行。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笑着和他说话的那个小太阳。”
言谨一脸茫然，“……”什么玩意儿？什么小太阳？
周渡同上。
小人鱼还在啾，言恪费解的替他翻译，晦涩难懂的话，“就是那个，什么五星的小太阳？嗯？我也搞不懂了，怎么会有人叫五星小太阳？听起来，很像是什么新型的冷武器。”
“这……形容的是个人吗？”言谨已经怀疑言恪是不是翻译错了。
但周渡已经懂了。五星好评员，笑脸相迎要好评，还被他留下看人鱼的老实孩子，高兴笑，难过也笑的奚濯。
“我知道是谁了，稍等一会儿。”
周渡说完就不见，小人鱼看着这宛如变戏法一样的场景，张着嘴吐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哇哦。
言谨已经满脸怀疑人生，“这……形容的居然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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