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们平安回来。”
辛唯简单检查了一下发放给他们随身携带的药物以及武器，最后一份交到周渡手里的时候，她罕见的多了一句嘴。
“指挥官有事没来，让我代为转告。周顾问，希望你遵守约定。”
周渡弯了弯唇，“那你帮我转告他一句，剩下的东西，我回来再讨要。”
辛唯点头，转而扭头看向宦戎，他还对寻栀好一阵喋喋不休地嘱咐。
老妈子都没他那么能操心。
“欸，你怎么好端端就和师勖换了？咋，你还怕周顾问那狠样会出事儿吗？”宦戎不在意地说：“怎么可能嘛，周顾问那样子看着就是一拳能打死两个我，你担心他不是多此一举吗？”
寻栀蹙眉看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再不济也算我半个哥，我这是替指挥官确保他的安全问题。你这算是背后蛐蛐未来的指挥官夫人，好好好，还让我听到了，你完了。”
“我和你实话实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宦戎痛心疾首，狠狠攥着胸口的衣服，揉得乱七八糟，模样浮夸装得很像是那回事儿。
“你就这待遇了，其他就甭想。”寻栀一语道破，不留情面，“省省吧你。有一说一，你演戏没周顾问演得好。”
宦戎：“……”
“花儿，准备准备，走了！”
周渡高声一句，彻底拉开二人的距离，看着寻栀小跑到跟前，他无奈摇头轻笑。
如同被撕裂的空间，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虫洞。穿梭虫洞闪烁间，周渡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入天边的余光，然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脚步一迈，毅然决然踏入这处穿梭虫洞。
这一小队的人数不多，但各个都算得上精英，除开身手不怎么样，但头脑灵活、动手能力极强的蔺声，没别的缺点。
计时五分钟左右，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有一会儿了。
辛唯和宦戎终于露出了玩笑之下，掩藏的凝重情绪。
“他们确定是失联了吗？”
宦戎难得沉稳，嘴唇崩成一条直线，脸色不太好看。他说：“那天远程联系的时候，我恰好在场。远程视频被切断的前几秒里，我听到了怪物的嘶吼声。希望是我的错觉，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回来。”
“指挥官那边的安排……我们就在这儿守着，等他们回来吗？”
辛唯迈动步子，小范围走动了几步，多是焦虑。
“二十四小时之后，要是没有人进入七区的话，指挥官有说什么吗？昨天指挥官下派任务的时候，是不是有说过后续问题如何解决？比如，延长时间，防御系统开启时间延长。”
宦戎摇摇头，“指挥官明确说了，限时二十四小时。如果他们没有按时回来，那么防御系统照常关闭，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强迫自己做一组深呼吸，“他们对指挥官来说很重要，但指挥官同样也需要对七区的民众负责。”
这话像是煽动辛唯某根不可触动的神经，她几步跨到宦戎身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清冷漂亮的脸蛋上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呵道：“你！宦戎，摸摸自己的良心，好好说话！”
“七区的民众重要，但是指挥官的家人也同样重要。”她忍不住怒吼，“现在呢？！他的家人要去送死了！寻栀不单单只是我们的同事这样简单，她还是我们的最信赖的伙伴。我们一起长大，她是什么德行，你我最清楚不过！如同上次前往一区，这次的六区之行只会更加凶险！”
“那我们能做什么？！”宦戎心态崩了，同样吼回去，“我们能跟去吗？！辛唯，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去送死，还能得到外界的消息？！天底下哪来的这些好事情？！你告诉我，怎么让他们在危险未知的地域活下来？！指挥官，都已经……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我们能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要是……要是真的是师勖跟着去就好了，起码任务应该不会那么危险。但是……但是……寻栀她凑什么热闹啊！她一去，我真的担心……担心他们不能活着回来了……”
他说着，突然就忍不住崩溃，压抑地哽咽起来。
“……”看他那样，辛唯沉默了一会儿，赞同道：“寻栀出任务的危险度，一般都高达百分之八十。既然指挥官已经同意了，说明这次真的很棘手。”
顿了顿之后，她又继续道：“如果，他们没有按时回来，我会在下次关闭防御系统的时候，开启穿梭虫洞。我要去六区找他们。”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短短八字，掷地有声。
“有信号了吗？”周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数据分析眼镜，拉了拉手上的特制隔离手套，端起肩上背着的轻型武器，眼睛注视着四周，冷声说：“附近暂时没有发现异种的踪迹，大家注意警戒。蔺声，立即定位规划路线，我们需要赶往下一个区间地域。”
“好！”
蔺声在这方面算是行家，与拥有强大知识储备的平安不相上下。
他手指飞快在手上的通讯器上按动数次，瞬间一个小型的地域路线模拟图形生成，通过投影进入大家的视线里。
“重点外勤人员立即开启雷达扫描模式，其他人员利用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传输拷贝记录下这个路线。我和周顾问负责警戒，你们立即行动！”
寻栀的命令一下达，瞬间响起一阵整齐的口号，“是！”
刹那间，一股清风平地升起，以一种包围姿势将几人围在风眼的位置，牢牢圈住。
寻栀和周渡退至风圈以外警戒。数据分析眼镜遮挡下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直至二人背对背靠在一块儿。
“为什么想要和寻舟申请调换人员，跟我来这要命的地方？”周渡率先开口，抢占先机。
“寻栀，这次不是闹着玩。”
连名带姓的称呼总觉得有些许奇怪，但寻栀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然后瞬间就想开了。
她说：“我知道。我这不是怕你死在外面，所以跟着你来这个地方，要是我俩其中之一不幸出事，另一个还能帮忙收尸，带会七区。”
“这说法听着真乐观。”
“没办法，摊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大哥，我真的很头疼。”寻栀苦恼地说：“哥，我说真的。”
“什么？”
“其实我也担心自己能不能平安回去，要不你把我的身世告诉我吧，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寻栀破罐破摔。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主意，我也没打算瞒着你。”周渡轻松地笑了笑，“这次挑的时间不太好，我这个当哥的跟你说句道歉的话。花儿，对不起。”
“干嘛，突然这么……感性？”
周渡：“接下去的话，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们尽量语言精简一下。别担心，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情。”
“……”对于他的话，寻栀满脑子疑惑，默了默后，半晌才开口，“你说吧，我有什么不能扛的。”
“那尾鲛人说得没错，你是合成体。”周渡声音压低了一些，“你是鲛人王和寻薇基因拼接后，唯一一个成功培育存活的合成体。你能百分百吸收药剂不是偶然，因为你身体里有一半鲛人的基因可以融合吸收。因为存在寻薇的基因，所以你能保持正常人类的模样。记得你每次使用绝对能力之后的副作用吗？绝对能力的强大取决于鲛人的基因，身体负荷极限取决于寻薇的基因。”
“你说过，你在通往灵棺者休息区的走廊内嵌的墙壁里看见过我。既然我是唯一成活的合成体，为什么会被当成标本嵌进墙壁里？我为什么会死掉？你为什么又成了我的替代试验品？”寻栀一连串问题，直接将周渡炸得说不出鬼话扯开话题。
“哥，我记得你说过的。你成为他们首选的灵棺者，是在看见我的尸体标本之后。那么，我为什么会死亡？你不打算全部告诉我吗？”
“……你体内药物过剩，导致内脏直接大幅度坏死，从而导致死亡……”
周渡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沉重许多，甚至有一些干哑，“花儿，那个时候……你应该是滕颂的对照组。你们身上被注射的药物浓度几乎一模一样，但你本质上是人类，所以……”
“所以，我没有像滕颂一样拥有绝对的再生能力，而导致器官内脏迅速枯竭坏死吗？”
“是的。”周渡肯定回答。
寻栀思忖好一会儿，给出一个问题，“我……是怪物吗？”
周渡：“不是。”
“那，我是谁啊？”
周渡：“是我和寻舟的妹妹，寻栀。”
“哥……”
周渡：“嗯。”
她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过了好久才又重新找回声音，但声音是哽咽着的。
“哥，谢谢你。”
“我们都该谢谢寻舟。”周渡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希望我们都能回去，亲口对他说句谢谢。”
“……嗯，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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