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还疲惫的是四道君,神像都快流汗了。来之前四人百忙里抽个喝茶的时间帮一把斗部,把罪人顺利提到天上,接下来该罚罚,该杀杀,早点解决了此人省事。哪知都杵在天上一个时辰了,怜州渡在金柳里顽强抵抗的模样,就像棵压在石头下硬往外挤的杂草,毅力惊人。
善童对另外三人碎碎念:“青冥真君趁此时再捅上一刀就好了。”
天心一刻不敢松懈,结印的手势不能动,闻言抽空动了下嘴皮:“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这个时候要是能唤醒金煌就大事可成。”
此刻有不少挤在四神像背后围观战况的小神小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惊叹那个天地生人果然非同凡响,在绞灵架下居然坚持这么久,以往绞灵架一出,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堪一击,片刻就被金柳逮到拖回来,再开膛破肚。
有个爱逞能的云升仙君渐渐从人群里挤出来,见怜州渡被困,主动跟善童请缨,要替斗部的人给妖孽补上一刀。
善童瞄一眼矗立青空没有钟青阳命令就都不肯动手的斗部灵官,便给了云升仙君一个机会,“哪里都能刺,别刺他心脏,利落点。”
云升仙君罡气护体,从云端飞快落下,手持长枪对准怜州渡的咽喉就插来。
钟青阳眼见锋芒的枪头快要刺入金柳,费力地昂起头大声阻止:“住手,不许草率处置他。”
这一声嘶吼骤然唤醒快要沉睡的怜州渡,轻转右掌,朝云升仙君轰出一道法力,那雪亮冰寒的长枪突然脱手并调转枪头,猛地插回仙君怀里。
云升仙君黑着脸拔出跟随自己多年的长枪,捂住伤口灰溜溜逃回天界。
善童一见己方又出了个丢人现眼的,立即对对面气定神闲的三尊大神皱眉道:“我看出你们没出力,怎么,都下不去手?”
宇风听他声音就脑门发胀,收了结印的手,抽出羽毛扇拍了善童后脑袋,喝道:“死小孩,哪只眼看见我没出力。”
宇风的骤然松手,下方金柳跟着收起一半神力,怜州渡险些冲破金柳的束缚。
善童对宇风大叫:“别松手啊。反正我感觉就我一人在抓他,你们都舍不得,为什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天心犹疑道:“我觉得这孩子还是弱了点,需再养个百十年,我们是不是操之过急?”
下方又传来痛苦的龙吟,宇风彻底放弃给绞灵架注力,闲散地俯视还在金柳里挣扎的怜州渡,喟叹道:“确实有点早,他真的还不懂控制体内天生的法力。不过话说回来,假如再养他百年等他熟谙自身法力那天,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白蜺,蛮让人期待的,又很可惜。”
白蜺的名字刚从宇风嘴里出来,南影心神不宁,四人中这具站得最挺拔的神像忽而跪下,焦灼地喘息着。
天心也从绞灵架上收手,平静地盯着喘息不定的南影:“喂,行不行啊你,要不今天就算了?回去再商量商量”
“我,我……”南影抬起分崩离析的头,断断续续道:“我可能支持不住了,要不回见?”
善童见大家都要罢工,急忙拦住:“别啊南影,不能一提到白蜺就这副模样,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次不抓他,他就真的恨起天界了,万一连凡间生灵一起恨,谁能扛住他的神威。”
宇风羽毛扇一指半死不活的钟青阳:“他啊,还让他们闹去。”
不等临时商讨好结果,南影的神像难以为继,本尊在月白风清府收了神通,虚像立即给一阵大风吹散。
就在四道君分神斗嘴之际,一道黑影利落地腾至半空,捻起剑诀,一道杀气十足的剑意横扫光芒刺眼的金柳,霎时地动山摇,悬在半空的绞灵架晃了晃,金柳被这一剑瞬间切断一半。
少去一半束缚,怜州渡的身体没之前痛苦,恢复人形后缓缓睁开眼,正看见五雷老鬼对准金柳斩下第二剑。
锵然一声,金柳又被切断几根。
金柳是绞灵架上延伸出的经脉,是仙家之物,是四道君合力凝成的刑架,五雷老鬼这凡人哪能轻易就将之斩断。
这两剑斩的一点都不容易。
第一剑下去,反弹的法力把五雷内脏震碎成一窝血水,老头子把血咽下,想起百多年前初见匣子里晶莹剔透骨头那一晚,干净、莹润像有生命的一截白骨,忍不住哄它,说了许多好听话,发一些乱七八糟的誓言,白骨在他哄骗里卸下戒备,他有责任保护好那截白骨化形出的孩子。
五雷老鬼不懂自己是被徒弟所惑,还是真心喜欢徒弟,他清清楚楚明白,他能为徒弟去死,不管这徒弟是天界认为的哪种人,他都会坚定不移地守护他。
他的徒弟天生强大,法力磅礴,那又如何,做师父的还能在死前帮他一把。
挥下的第二剑又原本原样弹回五雷胸口,瘦弱干枯的身子瞬间血肉模糊,老道咽下去的血从胸口的伤处流出来,索性不咽了,裂开猩红的嘴对徒弟笑一下,浑浊的眼珠难得晶亮,豁达豪迈地自夸:“渡儿,师父这两剑如何?还敢嘲笑我护不住你吗?”
“师父,你下来,过来我身边,”怜州渡撑起支离破碎的身子,抽去一根根残留在血肉里的金柳,立即合掌调息,残破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剩下的三道君没给他自愈时间。
金柳再次从绞灵架漫天掩地围拢而来。
这些年怜州渡仗着一身横行天下的修为,从没想过找件趁手兵器,此刻见柔而韧的金柳锲而不舍追杀来时,方后悔过去的自己太狂妄自大。
“师父,过来,把你的剑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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