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
张福安已经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他把茶放到皇帝手边,道:“陛下,尚书令大人以及两位尚书左右仆射大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传。”皇帝疲惫地说道。
三个面带长胡须的中年男子从殿外进来,他们心里都纳闷不解,这大半夜的,陛下急召他们是为了什么,而且,祁王殿下居然也在。这么一想,他们就更忐忑不安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拜见祁王。”三位老臣异口同声地说道。
“都起来吧。这么晚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去调查一件事。”皇帝捏着眉心,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陛下请吩咐。”领头的尚书令虽然不知道皇帝要他们做什么,但应下总是没错的。
“今夜朕突遇刺客,而且刺客们全部自尽了。朕要你们七天之内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他们是谁派来的,什么时候混进宫中的,你们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可不会管这件事有多难办,他只知道自己今晚差点死了,出现刺客,就已经摆明有人不满他,他怎么能容忍?
尚书令一把跪下,颤颤巍巍地说道:“臣得令,只是陛下,七天时间或许不太够,这……”
他还没说完,皇帝就打断他的话,“七天不够,那就是你们无能,七天之中还没有可靠消息传回来,那你们这个官也不用当了,去边疆当个小吏。”这些个臣子也惯会阳奉阴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对他唯命是从?
皇帝猛地灌了一大口茶,然后“砰”的一声把茶碗放在桌上。帝王的雷霆之怒让尚书令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忠于皇帝十几年的心思在此刻逐渐淡了。
“臣等必定尽心竭力办好。”连尚书令都被训斥了,两个尚书仆射也只能跟着尚书令一起起身退出。
苏笙卿瞥了一眼退出去的三个人,恰好看见尚书令衣摆上的泥巴,点着椅子扶手的食指一顿,耳边传来了张福安宽慰皇帝的话。
父皇这也太心急了。恐怕连这几个唯一忠诚于他的老臣也被寒了心。他们匆匆赶来,听了一顿训斥,还得了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那股子忠心也不知被耗了多少去了?
不过也难怪,父皇这皇位是得了便宜才拥有的,不然凭者他的才智,怎么可能从夺嫡中胜出?可惜,即便坐上了皇位,却依旧守不住国土,这样的皇帝,也该退位让贤了。
苏笙卿垂下眼睑,遮住眼睛里满满的野心和不屑。
皇帝的心情缓和了一点,注意到低头的苏笙卿,他出声问道:“祁王,你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这会不会是祁王自导自演的戏码呢?毕竟在场的人之中,就他武功高强,还得了一个救驾有功的美名。
苏笙卿站起来,一撩袍子单膝跪地,即便他跪着而且内敛气息,和迟暮的皇帝比起来,他却更像一个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
“依儿臣看,很可能是被收回兵马的藩王不满父皇所以派人来刺杀。父皇只是把他们的兵马收回,但却依旧让他们回到封地享受岁达万石的俸禄优待,没准助长了他们的野心。当然,除了这些藩王,现在还有兵马的藩王也可能是幕后主使。一旦宫里大乱,他们手中的士兵可以踏破上京。”苏笙卿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的嫌疑洗脱干净了。
毕竟他的话很清楚地指向一个问题:兵马。这也怪父皇做事不够心狠手辣,害怕皇位不稳想得到更多权利所以收回了藩王手中的兵权,可是又因为祖宗定下的不能剥夺藩王封地的规矩,把藩王们放回了封地中。这不就等同于放虎归山?
皇帝思索良久,他想到了拥护他上位的文王和定王,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因为夺嫡受伤变成了残废,无望帝位,估计也不会选择拥他上位。想来他们也是十分不甘的吧?
“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夜辛苦你了。”
“是,儿臣告退。”苏笙卿淡然地起身。
看见苏笙卿出来之后,润生赶紧跟上。
“王爷,王妃还没歇息,在宫中等您回去呢。”润生道。
苏笙卿脚步一刻也不曾停顿,只随意说了一句,“她等本王做甚?”
润生道:“许是王妃受了惊,难以入眠。”
“不是有太医诊治吗?受惊睡不着就找太医开副安神药,本王又不是太医。”
润生不再说话,只加快脚步跟着苏笙卿回了宫。
苏笙卿还没到宫门口,就有侍女进内殿回禀道:“王妃,王爷回来了,准备到宫门口了。”
穿着薄纱衣的程淼雨出门迎接,“妾身见过王爷,王爷可是饿了?妾身吩咐御膳房炖了燕窝,王爷用点吧?”
苏笙卿侧身,让程淼雨伸过来扶他的手落空了,他直接到八仙桌坐下,道:“让他们端上来吧。”
程淼雨尴尬地收回手,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被落面子,让她有些恼怒。不过一看苏笙卿的脸,她的气消了一大半,她去到他对面坐着,朝她的侍女吩咐道:“端上来吧。”
得令后,一个侍女端着一盅燕窝上桌,她打开盅盖,用大汤勺舀了一小碗血燕,放在苏笙卿面前。
苏笙卿端起碗,优雅地吃着燕窝,不过这碗太小,他亲自舀了一碗,发现这盅燕窝见底了。
“怎么这么少?”他不解地问了一句。
程淼雨笑道:“太晚了,妾身怕王爷积食,所以让他们少量。王爷若是不够饱,妾身再让他们弄点?”
“不用了,本王去沐浴了,你在正殿睡吧,本王去偏殿。”把擦嘴的帕子丢回托盘里,苏笙卿提了提衣裳,往偏殿走去。
“王爷,我们是夫妻。”程淼雨“噌”的拉住苏笙卿的手,眼泪泪水涟涟。为了夫妻之实,她都放下尊严和体面,为何他还是不肯正眼看她?
“放手,别失了分寸。”苏笙卿冷淡地看她一眼。
“分寸?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分寸?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嘛娶我?”程淼雨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场就有些忍不住了。
“娶你这件事是你父亲要求的,这件事你不知道?本王和他,是先谈妥了一些事,而后他才提出让本王娶你这个条件。”苏笙卿近乎残忍地说出这个事实。虽然一开始和程阁老谈的时候,没有这个条件,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就娶了。
程淼雨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以为是她的才名让他动心了,所以他才舍弃沈丹瑜转而娶她,没想到她不过是利益的牺牲品。
她失魂落魄地松开手。侍女看见苏笙卿已经出去了,才走到她身边安慰她,“王妃,您终归是王妃,王爷的妻子,何愁将来不能和王爷相敬如宾呢?”
“我才不要和他相敬如宾,他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程淼雨咬牙切齿地诅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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