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看着面前花一样的少女,在心里为她觉得惋惜。眼看着祁王准备凯旋,偏偏在这种关头成亲的对象换了,从陛下的亲儿媳变成陛下的侄儿媳,待遇差别不可谓不大,真是世事无常。
尤其是祁王英俊潇洒、品貌非凡,上京中仰慕他的女子犹如过江之卿。而瑾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短袖王爷”,只好男子,后院中一个妻妾都没有,嫁给他,还不如守活寡。
沈丹瑜竭力稳住心神,发抖的手死死藏在袖口底下,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劳烦张公公走这一趟了,我不便送你,管家,你替我送张公公出府。”
“哎,王妃不必如此客气,您对下可自称本宫。”张公公还以为沈丹瑜不懂这方面,就多嘴提了一句,推脱了几下管家偷偷递入手中沉甸甸的荷包,他满脸堆笑道:“哟,那奴才就不打扰王妃的喜事了。王妃记着三天内要进宫谢恩。”
见着张公公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连廊拐角处,沈丹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紧紧地攥住圣旨,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已经陷入了肉中,可她却浑然不觉。
“小姐。”春雨担忧地唤道,她虚扶着沈丹瑜,害怕她晕厥。
听见春雨的叫唤,沈丹瑜渐渐回过神来,她把手中的圣旨递给春雨,对将来的惶恐害怕以及嫁给另外一个男子的不甘通通隐入漆黑的眼睛里。
“把圣旨都收好,还有,府中的白灯笼撤去一半,换成红的。母亲那里,我亲自去说。”
从接到圣旨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刻钟,她却觉得心境不复从前了。她现在多想见一见苏笙卿,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她。可惜,他在领军杀敌,恐怕对这两份圣旨还一无所知。
为什么会有这两份圣旨?而且事先竟毫无预兆?此事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沈丹瑜看着黑压压的天边,敛下眼皮,神情捉摸不透地吩咐道:“夏云,去给怀嘉公主递个牌子,就说我有些想赏公主府上的梅花,问她得不得空。”
她接触不到宫里头的那些娘娘主子们,只能找怀嘉公主探一探此事了,也不知怀嘉生子之后,有没有心思去理会旁的事。
公主府很快回了话,说怀嘉公主明日在府中设宴,邀沈丹瑜一起赏梅。
“知道了,你去看看明日赴宴的衣裳头面,我想一个人呆着。”沈丹瑜挥挥手,让春雨退下。
她也曾交好过几个闺秀,几人一起上女学,后来她们陆陆续续出嫁,也只有怀嘉一如往昔,和她有书信往来。
思及此,她莫名觉得有些惆怅。若她也出嫁了,恐怕极难与怀嘉见面了。瑾王的封地在闽州,和上京隔着千山万水,来往最快也要八天,实属不易。
沈丹瑜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玉佩,玉佩通体呈碧色,触手生热,中间镂空的锦鲤是暗喻她的名字。这是苏笙卿送她的定情信物,有它陪着,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想得越多,人越容易困乏。沈丹瑜握着玉佩,悄然睡了过去。一夜无梦,次日一早,还是春雨来请,她才醒了。
春雨和夏云伺候着沈丹瑜穿衣打扮,夏云拿起梳妆台上的锦鲤玉佩想替沈丹瑜系上,沈丹瑜沉声道:“不必了,系那个香囊即可。玉佩给我吧。”
“小姐往日都是戴这个玉佩的,为何今日不戴了?”夏云把玉佩稳稳当当地递给沈丹瑜,神情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祁王未婚妻了。”沈丹瑜轻声回答道。她看着铜镜中那艳丽娇气的面容以及夏云那恍然大悟的眼神粲然一笑,“夏云还要多跟春雨学习人情世故。”
夏云不像春雨那样成熟稳重,她活泼地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了。”
“你就留在府里,好好清点这个月的铺子货银出入。”
夏云年纪小,不似其他三个贴身丫鬟那般知事,不过她精通算术,倒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是。”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秋霜进来屈膝提醒道。
“走吧。”沈丹瑜给左手手腕戴上赤金绞丝银镯子,然后站起身,由春雨给她披上毛绒绒的白色披风。
许是冬日的缘故,街上没有什么人,马车畅通无阻地来到怀嘉公主府外。
“奴婢见过沈小姐,我们公主已经在宝月楼设好宴席了,就等着您来 。”
沈丹瑜刚扶着秋霜的手下了马车,就见一个熟悉的小丫鬟迎上前,笑吟吟地说话。她抬了抬手,示意小丫鬟免礼,亲昵地问道:“怀嘉难得起这么早,她最近可劳累?”
小丫鬟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侧身回答沈丹瑜的问题,“公主倒是想睡得晚些,奈何小主子闹腾,这才难得早起了。”
她口中的小主子,是怀嘉公主第一个孩子,那可是壮实顽皮的一个小子。
说话间,就到了宝月楼。
宝月楼一共两层,下面这层是寻常招待客人的,上面那层放有软榻、可供玩双陆(类似象棋的游戏)的藤桌以及一个描绘着精致花纹的大酒壶。
“啪嗒。”
一踏上第二层,沈丹瑜就看见怀嘉拿着一支钝箭往大酒壶投去,可惜钝箭撞在壶口,掉在了地上。
“瑜娘你来了,快试试投壶,我五支才中两支,不行了。”一见着沈丹瑜,席地而坐的怀嘉公主眼睛一亮,她把手中剩下的钝箭递给沈丹瑜,就等着她投壶。
沈丹瑜把披风解下,走到怀嘉公主身边拿过钝箭,对准壶口就这么一扔,“咻”的一声,大酒壶又多了一支箭。
“还是你行,我生下榷哥儿之后,身子就不行了,投个壶都不成。”
怀嘉公主伸手让沈丹瑜扶她起来。她不同于沈丹瑜那般长的明媚耀眼,杏眼小鼻子,嘴唇上薄下厚,单看长相只能称一句清秀,不过数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气势不凡,看着就贵气。
“现在瓜熟蒂落,以后你有的是时候玩,何必拘在这一时半会的?”沈丹瑜笑着摇摇头,拉着怀嘉公主的手,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正中间的炖汤还在用小火煨着,白生生的烟气飘起又消失,化成香气钻入人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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