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常念君问,“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于是李胜宗便诉说起天机先生,也就是天松先生的秘密往事。
天机先生七十二岁大寿时,曾占卜一卦,算的是大唐未来之命运,当得出结果的那一刻,卦盘立刻崩碎,此后再也算不出任何卦象,这一卦,也成了他有生之年的最后一卦。
这最后一卦的结果是:
“风雪南北来,金银拥在怀。
明珠入暗夜,白玉黑雪埋。”
前两句很好解读,其中的意思无非是:会有一天,危险会从南、北两方袭来,为应对这些危险,需要筹措大笔的金银来避难。
后两句,天机先生看不懂了,但从字面上看,“明珠入暗夜,白玉黑雪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论如何,既然前两句的含义已经明了,那总要为大唐,做好准备。
卦象显示,他需要大笔钱财来应对以后的危难,于是,天机先生化身“天松先生”,成立极圣宗,开始他的“敛财”之路。
极圣宗初立之时,天下已经是一团乱麻。极圣宗收容各地的地痞流氓,组建成一个“□□系统”,然后通过层层盘剥,最后将钱财汇集到顶部。
照卦象所示,这笔钱,日后总会有用。
如今,这笔钱的价值得以显露,常念君借助它解除燃眉之急。
“天松先生明白,就算这笔钱能在日后的某一天发挥重要作用,但这毕竟是极圣宗赚到的钱,一点也不干净。天松先生也知,他成立极圣宗一事,是伤天害理,但为日后的大局,他不得不这么做。”李胜宗说道。
“为日后的大局,牺牲眼前人的利益,我虽不敢苟同,但我确实也没资格指责天机先生。”常念君说。
“天松先生将天下间的败类收容于极圣宗之内,也是为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们的恶行,在这混乱的天下,若是这些人有了个去处,也就不会整日作恶了。”李胜宗继续说道。
“这倒也对。”常念君表示同意。
“到了现在,天松先生卦象内的深意,已经显现。南北两方的危险,正是天妖宫与阎罗府。而极圣宗日积月累攒下的这笔钱,就是为成为常副总将今日的军饷。如此一来,就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常念君又问:“那李宗主,你又是怎么加入极圣宗的?”
李胜宗回答:“说来惭愧!我与天松先生,也就是天机先生,本是忘年交。后来他提出要开办极圣宗时,我就一直追随着他,于是,就成了副宗主。”
常念君又问:“李宗主,那成为极圣宗的宗主,必然要整日与些流氓无赖打交道,对你的生活,可有什么影响?”
李胜宗苦笑道:“岂止是有影响,我的生活简直是天翻地覆!我的家人,没有一个是理解我的,更别提我那在官府当差的哥哥……本来二十年的亲兄弟,一朝变成陌路人,唉……我自此回不了家,就一直待在极圣宗内。”
常念君问:“那你解释过吗?”
李胜宗道:“怎么会不解释呢!可惜,没有人是相信我的。”
常念君的心头泛起一阵酸涩:“那你就没有后悔过?”
李胜宗说:“当然后悔过!但那时已经没有了退路。人一旦坏事做多了,心肠就会变硬,对他人的痛苦也会麻木。我生怕自己忘了成立极圣宗最初的目的,所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今日所为,是为了日后的大局。我十分庆幸,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初心。”
常念君说:“难为你了。”
李胜宗道:“所以,常副总将,你愿意将我们极圣宗名下的这些人,收编为朝廷的部队吗?”
常念君不由得沉默一小会儿。
李胜宗又苦笑道:“若是常副总将不肯,也不出我的意外。极圣宗内是什么人,你我想必都清楚。至于那二百万两军饷,极圣宗已经赠出去,不会讨回。”
常念君忙说:“李宗主误会了,我不是不同意将你们收编,只是在考虑,该将你们规划到哪一支部队名下。”
李胜宗恍然大悟,连忙谢道:“多谢常副总将!”
常念君道:“我方才几番思量,或许可以向范统领建议,先将你们分配到龙武军之内。那里的纪律相比武林义军,更加宽松。你手下的那帮人,散漫惯了,若是乍入军队,我想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李胜宗喜不自胜:“眼下卦象上的预言已经得到解决,只要极圣宗入了朝廷部队,以后的极圣宗便是名存实亡,更是不必再做恶事!”
常念君道:“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卦象的后两句,又意味着什么……”
李胜宗道:“我想,凭常副总将的聪明才智,或许会有一天,解开这个难题。”
常念君问:“对了,那天机先生,现在如何?”
李胜宗忙问:“怎么,莫非常副总将,也是天松先生的旧识?”
常念君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能认识天机先生的福份。只是想问问,这么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李胜宗满脸都是遗憾:“他已经九十多岁,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只怕已没有多长时间。常副总将今日愿意答应将极圣宗收编,我想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此落地。”
两人的这番交谈,也算投机。末了,李胜宗回极圣宗准备被收编一事,而常念君回唐军总部。
他刚一回来,慕环真便火急火燎地问:“你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有钱发军饷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常念君回道:“这钱是极圣宗的李宗主送我们的,条件是,将他们极圣宗纳入唐军之中。”
“嗯?”慕环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有了军饷,又扩充了军队,往后极圣宗也不复存在……好事啊!”
常念君笑道:“谁说不是呢!”
慕环真说:“既然军饷的事已经得到解决,你给我的假期却还没用完,那……我便回家继续休假去了!”
常念君本想留慕环真再做一件事,但听他这么说,便也没有提起。
常念君打算亲自出马,追查三彪山山匪偷走二百万两军饷一事。慕环真打算回家,常念君不能不让他走,于是他便去找云修月,打算和她一起行动。
军饷的问题虽然得到解决,但不能不追究那伙山匪的罪责,掠夺军饷,可是重罪。
于是,常念君和云修月二人出发,前往三彪山寻找线索,希望凭借那里留下的蛛丝马迹,将这伙山匪揪出。两人骑着快马,不多时便赶到三彪山。
二人进山时,云修月突然轻声一笑。
“怎么了修月,这里有什么好笑的么?”常念君问道。——他好喜欢看到修月笑啊。
云修月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你知道民间是怎么称呼你和慕公子这个二人组合吗?”
常念君说:“我知道,‘慕鼓常钟’嘛。”
“那你知道,我和你二人,又被称作什么吗?”云修月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问。
“这……恕我孤陋寡闻。”常念君答不上来了。
“是‘云常羽衣’(云裳羽衣),据说和霓裳羽衣一样,是杨贵妃为玄宗皇帝献舞时穿的衣服!”云修月笑道。
“‘云常羽衣’?听起来还蛮动人的嘛!”常念君说道。
“原来你觉得很动人啊!我倒觉得,远没有‘慕鼓常钟’那般坚实厚重!”云修月说道。
常念君道:“你是女孩子嘛,柔美婉约一点才好。”
“那你觉得,我够柔美婉约吗?”云修月情不自禁地发问。
“说不好。”常念君一脸无奈地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会是‘说不好’呢?”云修月嘟嘴,很不理解。
常念君一本正经地说:“你平日指挥兵员,或是亲自上战场,总是英姿飒爽,英气逼人,这个时候的你,可是一点也不柔美,倒有几分刚强。但是平日里呢,倒是婉约娇媚,偶尔甚至还撒个娇,惹得女兵员羡慕嫉妒,男兵员心神荡漾……”
云修月撅嘴:“这么说,你是认识了两个云修月是吗?”
常念君摇头:“不,云修月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只不过她该美时便美,该飒时又飒。”
云修月被夸得脸红得像熟透一样,她话锋一转:“其实,我都是跟常副总将学的!”
常念君问:“跟我学的?我有什么值得学的?”
云修月道:“常副总将总是能巧断是非,该照顾人情时照顾人情,该秉公无私时秉公无私。我想这是天底下,最巧妙的处事方式了。”
常念君也被云修月夸红了脸,只得说:“好了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我们须先办正事。”
两人在三彪山上搜索许久,如同常念君手下的兵员所说,这里的确没什么线索,从山匪的角度说,他们的活儿干得很漂亮,没有留下半分证据,所以别想要将他们抓回来。
不过常念君,还是有了一点发现。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常念君望着这破败的寨子说。
“哪里不对?”云修月问。
“我觉得这山寨布置得也太简单了,就这样的布防,官兵可以随时将这里打下来。就这样一个山寨,我却听铃说,存在已有些年岁。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官兵前来清剿?实在是不合理。”常念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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