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君、慕环真、云修月三人赶至无尘山庄。山庄门前,慕环真欲敲门,一旁的云修月颇为紧张地问:“胡前辈只邀请了念君和慕公子,我也来会不会有些唐突?”
慕环真笑道:“不会的云姑娘,胡前辈他很好客的。”
不多时,胡裴便出来迎客,看到是三人来访,略感意外。不过胡裴还是热情地以礼相待:“想不到环真和常少侠还带了美人过来。”
慕环真说道:“胡前辈,这位是我和念君的朋友,‘六小巨头’之一的云修月姑娘。我想带她过来,对研究‘转轮王’和‘阎罗王’一定大有裨益。”
“嗯,几位进来说。”
胡裴领着常念君三人往里走,慕环真问:“胡前辈,你是在赤守城内发现了形似‘阎罗王’的可疑人物是吗?”
胡裴说道:“正是,可惜我的线人没能跟踪成功,那个疑似‘阎罗王’的人的轻功太高,很快就把我的线人甩掉了。”
大历四年十月十二日,胡裴的线人,正在赤守城古丰街上盯梢,他的目标,本是极圣宗的大祭司,拜理玄天。
当晚酋时,线人眼望拜理玄天从酒楼走出,显然是一副吃饱喝足之态。他与自己的那些酒肉朋友道别,独自一人开始往回走。
大街上人群熙攘,拜理玄天似是有些醉意,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擦到别人。这时,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黑袍人迎面走来,从拜理玄天身边擦肩而过。
拜理玄天忽然发觉不妙,他低头一看,一支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肚腹之上,血流不止。
拜理玄天急忙回头,大声喊道:“混蛋!”
他这一喊,便惊动了周围的人群,拜理玄天痛得呼叫:“救我!救我!”
那黑袍人却不给他半分机会,回身右手一甩,一道剑气倏然射进了拜理玄天的心窝。
黑袍人用的武功,分明是“破空流水剑·式一”!
而且在如此密集的人流之中,黑袍人与拜理玄天之间已间隔多人,而这一发剑气,竟能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狭小空隙,在不伤及旁人的前提下,直取拜理玄天的要害!
拜理玄天已无生还的可能,他倒在地上,血液淌成了一滩血泊。街上顿时乱作一团,妇女的尖叫此起彼伏。那个黑袍人则飞身上了屋顶,脚踏迷踪步,在一座座屋檐之上疾步如飞,显然是打算离开杀人现场。胡裴的线人见状,急忙去追,奈何黑袍人轻功了得,很快便消失在他视野之外。
极圣宗这一宗门,并不干净,一直游离于律法的边缘,从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算是半黑不白。其宗门里的大祭司拜理玄天也不算什么好人,胡裴的线人对他盯梢,也是为揭露他的罪行。但没想到,不等律法来审判拜理玄天,他便命丧黑袍人之手。
“据我的线人描述,那个在大街上刺杀拜理玄天的黑袍人,与那晚我与常少侠所遇到的‘阎罗王’极为相像。而且,他也会用妙音阁中不传男人的剑术‘破空流水剑’。”胡裴说。
“这个‘阎罗王’,”慕环真面色凝重,又严肃认真地补充道,“他与‘转轮王’沆瀣一气,慕家托重威镖局运送的十万两白银,就是被‘阎罗王’所劫,然后交到了‘转轮王’的手上。”
如果这个“阎罗王”动的是慕环真自己的东西,那慕环真或许根本不会追究。但他害得念君失去惊风刃,他慕环真可不打算就此作罢。
常念君心中想道:不仅如此,这个“阎罗王”自称是阎罗府的人,除他之外,还有“十殿阎罗”,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鬼王”。“阎罗王”、“转轮王”还有曾在天工青龙夺神剑的“秦广王”,或许全都隶属于这个“鬼王”。常念君一直在怀疑,那个会用“金刚不败神功”的“秦广王”,也是“十殿阎罗”之一。
他之所以这样想,也是有凭有据。“秦广王”闯入青龙剑城,目标便是万众瞩目的“惊风刃”。后来,“秦广王”被常念君、青玉森、慕环真三人合力击败,夺剑彻底失败。然而之后,发生了《如忆天道》琴谱被“阎罗王”劫走一事,常念君与慕环真光顾“转轮王”开设的“武林黑市”幽侠镇,并在这里寻回了琴谱。无巧不成书,琴谱的卖价,便是一把惊风刃。
如果把这些事串联起来,不妨大胆假设:“秦广王”幕后可能有一个类似“鬼王”的人,他有能力调动“十殿阎罗”,想要拿到惊风刃。他先是派出“十殿阎罗”之一的“秦广王”,结果“秦广王”在夺剑的途中身死,任务失败。于是他又派出“十殿阎罗”之二的“阎罗王”,劫走了本要运送到慕家的琴谱,由“十殿阎罗”之三的“转轮王”,将琴谱出示在幽侠镇售卖,代价便是那把惊风刃。常念君是慕环真的好兄弟,必然愿意用惊风刃换取《如忆天道》琴谱。如此,那个背后之人便达成目的,成功获取了“惊风刃”。
如此一来,这期间发生的种种故事,便如串珠成链般归于一条长线。
不过,常念君并没有将这番猜测讲给胡裴听,这源于他对胡裴仍心存芥蒂。常念君不明白,胡裴为何要将对付天道问兵说成“对付一个大魔头”,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胡裴从怀里掏出一本记事簿,说道:“因为的确追踪不到那个疑似‘阎罗王’的人的行迹。我转而从杀死拜理玄天的动机入手调查,经过排查,有动机杀死拜理玄天的,有三个人。”
常念君、慕环真、云修月三人往记事簿上一看:还真是了不得的三人。
第一个人是“风灵月景”岳灵风,八方鬼谷门的八大门主之一,“东南门”的门主,与拜理玄天算是有深仇大恨。那时,没人想到,岳灵风人到中年依旧一表人才,可是他的老婆却与长相平庸的拜理玄天私通。两人的奸情东窗事发之后,岳夫人痛哭着求岳灵风原谅自己。
不得不说,岳灵风对岳夫人是有感情的,可是终究无法忍受岳夫人做出的丑事,只得一纸休书将她修掉。休掉了她,岳灵风自己也很不痛快,反倒是那个奸夫拜理玄天,依旧是花天酒地,纵欢逍遥。原本美满的家庭,被拜理玄天这颗老鼠屎给破坏,岳灵风自然对他是恨之入骨。故岳灵风想要杀拜理玄天,不算奇怪。
第二个人是天妖宫的“梼杌”巴天虎,曾是天妖宫“四凶护法”之一。他的兴趣爱好,不在金钱,不在女人,而在于赌博。也许对他来说,一生最快乐的时刻,便是流连于赌场赌博的时光。别人赌博,或许是为赢钱,而巴天虎,恐怕只是为赌博时的那种快感。故哪怕他赢了钱,也绝不会收手,只要手头有钱,他就想赌。
——所以他从来都是赌到输个精光,直到没有钱下注为止,可谓是“逢赌必尽”。
当输到没钱的时候,巴天虎便打起了天妖宫内部资金的主意。巴天虎本打算,先挪用天妖宫的部分公款,等赢了钱,再填补好财务上的窟窿,一时半日,不至于露馅。
但巴天虎的如意算盘完全打空,他可是“逢赌必尽”,哪怕赢了钱,也只会又投入到下一轮赌博中。所以,他“借”走的钱,从未见他“还”过。
时间一长,天妖宫的人必然发现异常,天妖宫的宫主更是亲自出动,暗中调查资金亏空的原因。天妖宫宫主四处查探,终于是怀疑到巴天虎头上。
原本此事与拜理玄天无关,但拜理玄天也算是气运不顺。这天,天妖宫宫主带着教众,抓到巴天虎和拜理玄天在赌场结伴赌钱,因其下注金额巨大,天妖宫宫主立刻猜到其中的缘由,随即将巴天虎带回,顺便也绑了拜理玄天。
天妖宫宫主本打算对巴天虎用刑、审讯,但转念一想,巴天虎是硬骨头,不宜硬啃,拜理玄天却实在不似个有骨气之人。果不其然,天妖宫宫主略一威胁,拜理玄天便将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其中不乏对巴天虎不利的供词。
于是,天妖宫宫主将巴天虎从“四凶护法”之中除名,停职查看,以儆效尤。
说实话,天妖宫宫主也算罚不当罪,惩罚都是象征性的。但巴天虎却因拜理玄天将自己供出,而对他怀恨在心。拜理玄天自此再也不敢出现在巴天虎的面前,能躲则躲。虽然几乎不可能见面,但巴天虎对拜理玄天,一直是余怒未消。
所以巴天虎杀死拜理玄天,也是有可能的。
第三个人,是“逐鹿剑”陆温,华山剑派的老一辈长老之一,在华山剑派现存的人之中,辈分最高。而“六小巨头”里武功最高的陆九皇,便是他的得意门生。而陆温与拜理玄天之间的仇怨,起源于陆温的弟子,陆九皇的师兄,陆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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