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仍旧是白兰地那张憨头憨脑的脸,它微微张口吐了截舌头,仿佛是要说话,催促她快点接。
她和那白兰地对视了几秒,果断挂掉了。
Sandy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的原因,以试探地口吻问道,“没关系的澜总,我可以先回避一下的。或者......”
她想说时候不早了,或许该回去了,然而昨晚这样的小酌过后,凌澜留她住在了这里。大半夜送人挺麻烦,不送又担心不安全,反正这里地方够大,干脆带Sandy取了些换洗衣服过来。
还省得和Tracy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以这会儿除了凌澜的房间,她没有更合适的地方躲。
“别急呀。”凌澜不慌不忙,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我不会接他电话的。”
不想听他再打来,尤其是不能让他占了线,妨碍朱莉的电话打进来,她还特地设置了免打扰。
退出界面的时候犹豫了要不要直接拉黑。
算了,作为一个做事有头有尾的人,得把这事扯清楚。
她不会承认是因为不舍。
文泽禹放下摇晃着的啤酒瓶,和Sandy对视一眼,刚才那通电话里虽然听不见朱莉那方的内容,也能从凌澜寥寥几句中听到大概。
Sandy劝她,正好问过当事人,有什么话说开,搞搞清楚别留误会。
“当事人”三个字分外耳熟,也没过多久,陆理在她和Sandy的误会中,提出了一模一样的建议。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仿佛全世界都是一伙,他们全都有理,就她格格不入,所以与她作对一样。
她不耐烦地拍了桌子,打断Sandy的话,“误会?事情明摆着的,根本没有误会。我说不接就是不接,以后也不会接了。这种人的电话我不想接。”
Sandy盯着桌面上发抖的酒瓶,心里有些紧张。文泽禹也没那么淡定,他心目中的凌澜心比太平洋还大,不开心的事直接不理,懒得多花情绪去计较。
今天的她有点吓人,莫非是这学期周周和然姐喝酒,人也向她一样到处怼天怼地?
还好那犀利的眼神没落到他们身上,而是看向落地窗的外面。
这个角度的风景,她已经看了三四年。
三四年如一日,每天的风景都一样,但其实每天又不一样。
脑中忽然不由控制,不停闪过和他一起在这里眺望远方的场景,有时是一起弹琴,任激烈的节奏在窗前与情绪碰撞,有时是依偎在沙发上,看点两人都想看的电影。很多时候尽管他喜欢,她也懒得去电影院,偌大个房间装了一屋子人,而这里的舒适肆意,只属于他们二人。
更多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这个位置等他煮饭。
这样的温馨,不会再有了。
好在当着朋友们,她总能咬紧牙关,这个时候应该坚决一点,不应该想这些的。
二人本耐心地准备听她讲完,见她没了下文,纷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倒不介意把朱莉讲的内容复述一遍,着重强调事情自己被蒙在鼓里和很久,这饭局是月初的事情,陆理的妈妈如果早就知道,恐怕是上个月,甚至刚在一起时就被卖了。
说到这她还挺沮丧的,自以为活得比朋友清醒,自以为在试探中判断无误,没想到答案还是她最怀疑,却又不肯相信的那个。
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还特地对着Sandy补上一句,“你别担心,不会影响到你带学生,那两个女孩的妈妈我小时候见过,出手蛮大方的。算上我妈之后打算分给你的学生,一个假期赚十几二十不成问题。但这里面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这个家长,和陆理妈妈很熟的,有这个尴尬的交集在,别别扭扭。”
“分手”二字引起文泽禹的警觉。
他看着Sandy咬了下嘴唇,心想当和事佬真费劲,基于对Sandy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非要和她唱反调,支持凌澜分手。
“澜总。”Sandy眸中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酝酿了几秒钟饿决定说了出来,“如果你有为难的话,我其实可以不接这个人的。要不要重新和阿姨讲,我很会带小孩的考级课,我有经验的。央院国院我都可以的。”
她极力推荐着自己,像年轻时找兼职的时候一样。
凌澜从她认真的神情中,确定了她不是客气一下,Sandy甚至说出了后备计划,不行就假期旺季里带学生,平时就去朋友介绍的销售公司上班,原先的机构,不是没人这么做,这样也能赚不少。
文泽禹挑了挑眉,虽然知道丁林康的事情上她也有无辜指出,但她不应该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吗?
澜总到底是好忽悠。
“你别担心,不会影响。这是正经事,大家都是在商言商。”凌澜叹了口气,她总是没办法对Sandy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划为与陆理一个阵营,“再说了,我妈很会搞人际关系,不会因为我这件破事有任何影响。”
说了这么多,她忽然感受到自己态度的变化。
她以前很少想到朱莉的什么优点,除了给钱大方。
Sandy还是有些迟疑,文泽禹却举着手机,笑出了声。
“他还真挺紧张的,信息都弹到我这来了。”文泽禹念了这条信息,陆理在确认凌澜有没有和他在一起,是否安全。
凌澜不露声色,看了眼被自己扣在桌子上的手机。
那通电话没接,他便没有再打来。
倒是发了条信息问:“是和他们在一起玩吗?”
再下面一条,隔了有几分钟;“你别急,我今天都忙完了,比较空,我等你。”
其实放假这一周,凌澜过得也并不清闲。
这几天白天都是带文泽禹这个“游客”四处逛逛,听说失恋的人应该看看大山大海,心胸开阔的时候,就能不与眼前这点小事计较。
于是她在文泽禹到达的第三天,看他时差倒的差不多,就带他去了优胜美地国家公园。
看花岗岩看瀑布,还捡了几颗大松果带回家,后面一天也没让他歇下来,而是直接拉去看红杉,这也算是这里的特色之一。
Sandy跟在他们后面,见他们精神抖擞,打趣道,以为他们会进行假期的报复性熬夜,看来他们并不需要。
凌澜笑而不语,其实还有个原因,每天上午**点,还有夜里她睡前,都会和陆理打视频。
他们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但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固定下来了。
前两次她接起视频,几乎无话可说,毕竟每一餐吃什么,还有逛了哪些景色,都会当场拍下来发给对方。
陆理则和她恰恰相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他说话更多,现在打开视频,更是有说不完的话,而且都还挺有意思的。
比如最近上的一部电影,似乎反响很不错,他却发现了美中不足的点,又或者话题可以延伸到宇宙究竟有几个维度,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究竟是不是我们看到的形态。
不过今天上午是个例外,陆理和亲戚喝酒去了,因此视频通话第一次被取消。
她兴冲冲起个大早,国内已经夜里十一点,估摸他该回家了,没想到他和堂哥聊到半夜。
想到这里,她又感到挺生气的。
Sandy尝试当说客,“要不先回一句呢,他人也不在这里,可能担心你出什么意外。”
“你站哪边的?”文泽禹慵懒的声音,提了突兀的问题。
气氛一度凝滞,凌澜把手机放下,不打算采纳这个建议。
Sandy听出了文泽禹话里的火药味,却越挫越勇,坚持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澜总,你要这么想,其实他只是和妈妈讲一下自己谈恋爱而已,分享一下自己开心的事情。她妈妈也没有打扰过你们的生活,这里没有什么不妥啊。”
凌澜心中一团乱麻,没心思在这个时候还得调解文泽禹和Sandy的矛盾,便退了半步,赞同Sandy的观点,“理论上是没什么不妥。”
后半句也接得快:“但他骗我的,他之前说他没说。”
Sandy抿抿嘴,指尖捏着裙摆的毛边,没再说话。
作为凌澜的朋友,此时她于情于理不应该拐到弯去共情别人,可听完整件事,她有个或许只有她这独特角度,才能作出的猜测。
陆理或许是已经告诉了家人,而后在凌澜面前不敢承认,正如她当年不敢告诉凌澜,丁林康的事情。
没什么错吧,归根结底不想失去她而已。
可看到她坚决的表情,现在或许不是劝什么的时机,不要弄巧成拙。
朱莉的视频电话像是救场,Sandy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这里,没带电脑过来,就掏出手机备忘录,把关于两个学生的情况,认真记了点笔记。
朱莉和Sandy聊得还算投缘,毕竟凌澜经常顶撞她,她会下意识认为Sandy格外乖巧可人,多说了两句,说如果年后的春天Sandy也在国内,可以带她一起来承办些演出和节目,这个领域,需要到处露脸认识人的。
凌澜坐在一侧默默旁听,这话题她兴趣不大,她知道的,她妈很多合作伙伴也都是半桶水,拿音乐当做赚钱的工具而已,跟艺术家半毛钱关系蹭不上。
直到朱莉提到了“大师课”这个项目。
凌澜心中一惊,陆理听说这个概念的时候,一直就在追问,只是那晚太困了,她没怎么回答。
所以陆理的妈妈出现在那个饭局上,不一定是碰巧一起去看了演出,会不会是早有打算,有意为之?
她不介意分享资源,但绝不分享给处心积虑骗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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