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令人莫名信服的威压。
“而且——”她顿了顿,抛出了自己最大的筹码,“你以为我们三个,是什么普通的江湖散修么?”
“我们,和你家阁主一样——都是来自异世的‘玩家’”
话音一落,白砚白寅不约而同地望向鳞九!
她是有几成把握?
居然向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主动摊牌“玩家”的身份——这是所有穿越者之间,心照不宣的、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楚楚闻言则丝毫没有惊讶,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像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气氛仿佛凝成冰。
就在鳞九觉得自己快要被盯出个洞来,正飞速预演下一波该如何输出时,楚楚忽然收起了所有凌厉锋芒,神色一转,唇角一扬,竟是笑了。
“……果然和阁主之前交代的一样,姑娘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她将那枚玉笛轻轻捧起,又郑重地塞回鳞九手中。
“请三位见谅,方才只是试探。阁主曾有明令,若有人持此笛而来,绝不可轻信。”
“但阁主也说过——”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鳞九身上,微微一笑,“若来者……行事不羁大胆,且能勘破你我身份之别,那,必是那位恩人无疑。”
语毕,她缓缓起身,郑重地朝三人施了一礼。
“阁主暂不在城中,临行前曾留话。若是真正的恩公来了,便如此相告——”
她看着鳞九,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本月初六,清风楼,在下恭候大驾。’”
初六,其实就是三日之后。当日,三人早早就来到清风楼外。
鳞九仰头看着这幢三层高楼,檐角飞扬,黑底金字的匾额在余晖中熠熠生辉。“清风楼”三字笔力遒劲,气势如虹,门前一对石貔貅雕工精致,神态威武,似欲扑人。
她不禁咂舌:“这地方不便宜吧?”
白砚回道:“嗯,奉城最贵的酒楼。能在此设宴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江湖榜上有名的角色。”
鳞九小声嘀咕:“这两天我真像条乡下蛇进了城……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话音未落,楼内便走出一位衣着整肃的管事,低声施礼:“三位贵客,楼中尊客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走入楼内,便是一阵淡淡檀香扑鼻而来,雅而不浓,恰如其分。雕花木格的窗栏与门柱细腻精巧,花鸟龙凤皆栩栩如生。竹制灯笼泛着柔光,映得墙上映影绰绰,仿佛隐有琴音传来。鲜花与绿植错落点缀其中,生气盎然,令这金碧辉煌中多了几分灵气。
三人被侍女引着,穿过一条幽静的回廊,来到二楼最深处一间厢房前。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雅的茶香与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鳞九一眼便望向房内。
窗边坐着一个男子,身着一袭水色云纹长袍,墨发如瀑,正背对着他们,姿态闲适地烹着茶。他手边的红泥小炉上,沸水正“咕嘟”作响,除此之外,房内再无半点声息。
听到动静,那人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放下了茶筅。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转了过来。
他向三人拱手一礼,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仿佛已在此间等候了许久。
“恭候多时。”
白砚和白砚几乎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玩家共鸣,立刻就确信了深不可测的听雨阁阁主果然也是来自异世的“玩家”。
鳞九的心思就更复杂了。
她又瞧了瞧眼前人。
果然是他。
——那个在电影院里,对她说“我在那边等你”的神秘男人。
——那个在灵山中,狼狈落魄、人事不省的重伤男子。
他这般容貌,只要见过一次,就绝无可能忘记。
可……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在电影院事件开始之前,他仿佛就早已预知了一切?
同为“玩家”,他是如何在积累起“听雨阁”这般通天的财富与人脉资源的?
她被无数疑问冲击得有些发懵。
然而,在这些混乱的、充满警惕的思绪深处,却又偏偏……升起了一股没来由的、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信赖感。
一旁白砚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和白寅的衣袖,示意两人坐下。
趁着阁主为三人添茶的间隙,她飞速凑到两人中间。
白砚:“听雨阁阁主居然是个年轻帅哥!我还以为至少是个中年大叔!”
白寅:“看着装,不喜欢。”
鳞九:“哎……算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想了……不知道今天管饭吗?我好饿……”
随后,“咕噜噜——”一声极具存在感的肚响在厢内响起。
鳞九瞬间红了脸。
刘瑾瑜却仿佛未闻,只是将最后一道烹茶的工序完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正好到饭点了,在下也还未用餐。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他拍了两下手。很快,门外便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数名身着水绿色纱裙的侍女,鱼贯而入,手中皆捧着精致的白玉瓷盘。随着一道道菜肴被地摆上桌面,不过片刻,一张偌大的八仙桌,就已满满当当。
水晶虾仁、松鼠鳜鱼、刀板香……
鳞九的眼睛,从第一道菜端上来时,就已经直了。
难道这是巧合?怎么上的每道都是她最爱的菜色?
***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鳞九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总算回过神来。
“咳……刘阁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们还没说正事呢。”
刘瑾瑜不疾不徐地提起桌上的小茶壶,往她杯中续了七分满的茶水,动作优雅,声音温润:“不急,用完膳,正好喝杯清茶解腻,我们慢慢聊。”
鳞九低头一看,只见几朵小小的金菊在清透的茶汤中缓缓浮动,一股清冽的幽香钻入鼻尖——竟是她平日里最喜欢喝的那一款。
这下,她心里那点微妙的异样感,瞬间被放大了。
清风楼这等地方,招待贵客,不说是什么仙山灵茶,至少也该是价值千金的名品。而这款菊花茶,虽清雅,却着实普通了些。
从菜品到茶水,刘瑾瑜无一不是投自己所好,而且是精准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了。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为何如此了解自己?
鳞九越想,心里的疑惑就越多。
一旁的白砚见她神色变幻,便在桌下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提醒道:“任务,任务。”
鳞九这才打起精神。
“其实我们此行,是想请阁主帮忙——我们需要进入‘翠林论剑’,这是我们的主线任务。”
刘瑾瑜闻言,似乎毫不意外。他点点头,转身从袖中取出三枚木牌,轻轻放在了桌上。
“自然。”他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三人同时一愣,“刘某早已为各位备好。恩公之托,自当应允。”
鳞九:啊?就……这么轻松?
还是白砚先反应过来,她轻声道:“多谢阁主美意。不过两枚便够了,我可以用墨剑门的名额。”
鳞九狐疑地捏起其中一枚令牌,只见木牌上用古篆刻着繁复的云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标识。
“这……是什么门派的身份令牌?”
“仙门。”
鳞九手一抖:“好刺激好狂野,我们一个蛇妖一个虎妖冒充仙门弟子?!”
刘瑾瑜却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笑着解释道:“正因如此,才最是稳妥。仙门隐世已久,门中弟子极少在江湖走动,无人识得真假。无人敢假冒——自然,也没人敢当众揭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仙门每次派来‘翠林论剑’的,皆是‘入道前’的俗家候选。今年的名额,已由我安排妥当。”
鳞九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假冒仙门弟子这么大的事,就这么简单……真的没问题吗?”
刘瑾瑾瑜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和煦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已安排妥当。”
鳞九瞬间闭上了嘴,默默地将两枚令牌收好。
至于他是怎么“安排妥当”的,她不敢问,也不想问了。
看来,凭借听雨阁这位刘大阁主的手腕,就算原来有什么“不妥当”,也能让他们都“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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