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似隐似现的浓雾深林中,若尤一止步观察四周,刹那间腾空于树尖,拂起长袍,转眼一把赤弓在手。
若尤一手捻弓弦,在指缝凝气形箭,朝下射去,瞬间散开大片白雾,接着看到一个身着青土衣裙的女子;头戴黑布红穗帽,颈银链细坠满条,目朱砂,彩直臂,忽面满阴朝。
若尤一落地作揖道:“在下只是路过,无冒犯之意。”
女人怒目切齿道:“你差点坏了我的修炼。我都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你还能来到这,我怎知不是来害我的。”
传闻草鬼婆性情刁悍难缠,要想无事离开,若尤一只好先顺她意,道:“打扰姑娘修炼实在抱歉,不知要在下如何赔偿?看在无意的份上,还请姑娘手下留情。若刁难,绝不客气。”说着若尤一拿起弓展示。
女人微微靠后道:“看你一身正气,竟口出狂言,你们表歉可如此无礼?”
“在下一向心直口快罢。”
不怎么说,只怕她捏软柿子得寸进尺。
不说似乎历史悠久的神器,光是对方的气场,女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算侥幸得一手,恐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她的确扰到自己,断然放走,心有不甘,道:“我马上就要修得此法,被你打断,又得重来。你既同为修行之人,那就由你替我巡逻村子到第二早。”
是保护的要求,若尤一果然回答:“好。”
“这么爽快,不怕碍了你的修行?”
“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保护苍生,哪有妨碍一说。”
还有一原因,是相信微生留。
说到心头话,女人豁达开朗,在手掌吐出一只黑壳圆虫道:“最近的虫蛇可不安分,大概要出事。若来了谁欺压村民,你就把虫扔到对方身上。”
只要是有正一面,且不祸害人间,对于巫蛊之术这种阴术,若尤一是不反对。可草鬼婆的身份特殊,没什么人愿意承传,而草鬼婆必须要找一个女子当徒弟,否则自己临死前断不了气,永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无人继承,则会强行认一个:看中一个,便对她下蛊毒。对方要想活命,只能学习巫蛊之术,才可控制腹内数虫不会冲出身体而死。
是人都会怕死,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但对于威胁他人的事,若尤一是不认同这种精神,所以极其憎恶蛊虫,拒绝道:“不必。”
常年遭人冷眼,难有人保持初心。明明是同道中人,而以她的修为,绝对能压制得住此蛊,却还是否定,下意识认为若尤一也如常人般,对自己避之不及,怒道:“婆娘子少看不起人。就算毒不死你,我也能让你痛不欲生,可要试试?”
若尤一从女人的神情又看到了委屈与不忿,大概想到了缘由,一下子想到了微生留,同样也是遭人非议。
当时还是弟子的自己若是一反常态,出手制止一些不得体的弟子们,说不定微生留就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所以若尤一仍是内疚以前独断的自己。
从她的身上看到微生留的影子,若尤一走来伸出手道:“给我吧。是你守护的地方,应该有你的痕迹。选择保护他们,你的生存来源便源于他们,我可不能断了你的活路。”
女人把蛊虫放在若尤一手心忍住笑容:“那是,只我一人守着,养我是应该的。”
根据女人的指路,若尤一来到山村,闲来无事在附近游走,天黑了就在村外最高的山坡鸟瞰监督,顺道歇息:“能引起蛇虫躁动,应是大局面,在这好看见。”
不久一道星火即将涌向村内,察觉不妙的若尤一立即下山赶去。
来的是一帮举刀山贼,踹开一一户户门家,凡年轻女子通通抓到一起。
村子规模小,很快聚集许多女子,其中一个山贼对另一个山贼道:“老大,这几个里面可有喜欢的?”
头目扫一眼道:“跟我那八个媳妇差远了。多次寻觅,不想附近还藏这么个隐秘小村,我得好好挑一个。”
“小的无眼,只看有几个真心不错。”
“急什么,待我挑完,剩下的全带回去。寨里还有打光棍的,做兄弟不可独食。”
“哎哎,老大教训得是。光顾着我,都忘了寨里的兄弟们。”
听到外面还有山贼,若尤一不急于出手,不好说会有几个忠诚,打算自投罗网好一锅端。
担心寨内有上千山贼,不好一网打尽。要是逃掉几个,很可能东山再起再来害人,只能斩草除根。
这时若尤一看到一个躲在墙边的小女孩,犹豫再三后正要离开,若尤一轻跳到女孩身边道:“小妹妹你要去哪,山贼们现在还在……”
女孩极力挣脱若尤一的手:“快放开我,不然大家就要遭毒手了!”
山贼刚离开,若尤一拦在前头道:“大庭广众强抢民女,你们也太不把律法放眼里了。”
众山贼哈哈大笑,头目道:“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刚烈女子,竟敢当面挑衅。嗯……”
头目从头到脚仔细端详若尤一,道:“我屋头里的年轻是好看,可没一个长过头还有韵味的。这类可不好找,我勉强你做我的收藏品吧。”
来到山寨,疲倦的一行人先把女人们关到地牢,决定第二日再挑选,若尤一则被头目带走。
若尤一难得一遇此等恶人,边走边问:“你不怕老天查到你犯下如此大罪,降下大天谴吗?你这样,死后大概也不会好过的。”
头目不以为然,冷笑道:“我过得可滋润了,哪有天谴一说。真有老天爷看,那也是有眼无珠,有何畏惧。”
“如果你是那些女子,你难道愿意遭受这些吗?”
听若尤一镇静自若说了一大堆,停步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道:“你该不会是个愚呆子吧。不害怕可以说你胆子大,你这乱七八糟说的什么。我都是个大老爷们,女人有什么好想象的,自我苦恼吗。”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定有比你强的女子。有的棘手身法术,还只能是女子才可学。”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头目不屑与傻子说,争了也白争,迫不及待把若尤一推进屋并关上门:“九娘子,我们……”
胸腹突然绞痛,头目痛得在地面打转,紧接喉中如万针穿插,想大喊也喊不出:“啊、啊……”
若尤一蹲下道:“想不到你们这规模竟比那村子还要大,难以想象你们究竟做了多少恶劣毒事。虽然不了解蛊虫,听说蛊毒一般要痛个七天半个月才会死。有条件我帮你上上香,乞求老天多给你几阳日。”
头目从后背摸索出一把匕首要往心口插,被若尤一一手打飞,若尤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轻率自尽可不好投胎人道。”
不一会若尤一听到外面传来许多男人的惨叫声,出门便看到一只只小虫钻进山贼体内,接着山贼们个个倒地挣扎,忍受不了的便挥刀自尽。
“她不至于一股脑放蛊吧。”出于不安,若尤一还是赶到地牢。
赶到地牢,就看到女人们已陆陆续续逃了出来,顾着逃跑浑然没注意脚边的虫子们路过脚边。
等到女人们彻底逃出,草鬼婆现身在空地,蹲下放开手掌,不一会一撮蛊虫爬回手心,草鬼婆再一口吞进。
若尤一自我平息稳住,走来道:“今日所见,先前是贫道以貌取人,小看了姑娘。多亏姑娘及时赶到,阻止事态进一步严峻。”
听到若尤一自称贫道,加上对方这么夸赞自己,洋洋得意道:“婆道长谬赞,早看出你是道士了,我眼睛一样毒呢。”
“是。”
“我跟你说,能做到这样散放蛊的,一般人得练个二三十来年呢,我很早就会了。”
“我说怎如此壮观,原来是个不小巫术。”
“那是自然。你若不信,大可一查,便知我有没有夸大其词。”
“看得出来。”不经意又看见那个女孩,在一边站着,若尤一以为是畏惧女人,走来蹲下平视道,“谢谢你把她带来,你也是大家的英雄,真厉害。对了你怎么来了,是来找亲人?”
眼看女人就要离开,女孩跑到女人面前:“我……”
女人夺话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小心我替你娘爹收拾你。”说完直径从女孩身边走过。
看到女孩愣在原地,若尤一大致听出女孩的意思,走到女孩身边道:“你是想拜她为师成为草鬼婆吗?”
女孩点头道:“道长婶婶,我是不是看起来很笨,所以她才不肯收我?”
“草鬼婆本领固然厉害,但学习过程极为痛苦,时间久了心灵亦是如此。若想外在变强,你可以去学剑、符、阵道等,有很多你可以选择的,为何偏要学巫蛊之术?”
“我想从我这改变。”若尤一从稚嫩的眼睛里看到坚定,“沈浠姐姐保护我们的行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很是尊敬她。只是碍于她的生活状态,多少敬惮些,不敢直面交流。草鬼婆的痛苦无人不知,都害怕自己被抓去当徒弟,导致许多女子不敢随意出门露面。我想这世上有我想当,定有第二人、第三人。趁我还小,我可以多出时间找徒弟,代代相传。这样一来,就能少一代被迫者。算不上多,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能有此等悟性,绝不是笨。这种职业的确不太光明,她是想保护你。”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我想继承这种精神。”
年轻人一腔热血,很容易因为一句话、一件事打动而冲动,所以若尤一没有明显支持:“我不知道,我也想你在某方面有着极为天赋,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样。等治好她的病,我一定要把全部的本领教给她。”
解决完事件,若尤一继续启程。
若尤一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两人不小心扰乱沈浠的修炼:“该死的,这里究竟哪里有路可以走,喜欢找死坠崖吗。”
沈浠本想教训一番,却发现两人一个身气极阳到可遏制蛊物靠近,另一个又是满是阴气逼人:“等等,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的,不会掐架吗?”
两人分明深处浓雾中,但精准找到自己,一个极阳之人对自己道:“打搅了,我们不幸迷失方向,姑娘可知往哪去能走出?”
面对两个奇怪的人,沈浠不想多缠,道:“你们要去哪?”
“能走出雾山便可,当然姑娘能知晓芠冈城的方向就更不错啦。”
沈浠了解芠冈城以灵草治疗出名,两人风尘仆仆赶路,猜测治病的是身旁的红眼女子。
虽然自己也是阴人,但这位姑娘的阴气不同其他气。既然来治病,那么很可能本人难以控制住,这时候就想到前面的若尤一:“这位有极阳之体的姑娘不像是练家子,以防万一还是找个人看着为妙。”
于是沈浠带两人出山,并指路指向若尤一的方向:“这条路最近,你们快去吧,莫要耽误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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