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黑球醒了，体积没有变化，白色的豆子一样的眼珠多了几分神采。
可喜可贺，它学会说话了。
可惜，不是什么好话。
清晨，天蒙蒙亮。灵幻新隆被一声声活泼Q弹的叫喊吵醒。他猛地坐起来，顶着一头炸毛的浅橘发，睡眼惺忪地盯着面前的黑球。
“绑架！绑架！”
黑球张开布满尖牙的嘴巴，双手握拳激动地挥舞小棍一样的胳膊。
“恭喜，你终于长大了一点，学会说话，不再像以前一样笨蛋。”灵幻新隆打个哈欠，敷衍地说道。突然一拳捶在黑球的头上，“不过，第一，不要喧哗，特别在别人睡觉的时候。第二，不要说绑架这种词。”
吧唧，黑球被重重击打在榻榻米上，像一个弹力球因为作用力反弹，一下子撞到天花板，又一下子撞倒了摆放在床边的锅盖头公仔。它在四周胡乱弹动，如此反复几次，豆豆眼泛起漩涡，东倒西歪地摇晃。
吃力地说着“绑、绑……绑架。”
“吃掉什么类型的犯罪情绪就会说什么话吗？”灵幻新隆推测，他没有理会一旁打转的黑球，重新摆好锅盖头公仔，掀开被子起床准备洗漱，“这种坏习惯以后要改掉哟，黑球。”语调拉长，显得随性自如。
“绑架！绑架！”黑球依然说着恐怖的词语。
想来也是，黑球怎么可能因为灵幻新隆的一句话而学会正常的语音。
酷似影山茂夫的公仔乖巧地坐在枕边，黑色的纽扣眼睛仿佛安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灵幻新隆走动间，二者的距离逐渐拉远，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下，黑球被牵引到灵幻新隆的身边。
距离还是一米，灵幻新隆暗自松了口气。黑球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对它的掌控力依然存在而且没有削弱，让他安心许多。
餐桌上，萩原研二非常自然地提起灵幻新隆的保育园同学高桥美香的妈妈高桥葵邀请他们参加铃木财团新建大楼的剪彩仪式。
永远不要低估萩原研二受女人欢迎的程度。当然不要误会，高桥葵女士喜欢的类型是她的丈夫高桥俊□□种，就是他们抓错的那位窝囊父亲。
“其实，我一直都很觉得很奇怪。”灵幻新隆放下碗筷，一脸严肃。他的语气郑重，让萩原研二一怔。
“怎么了？小新隆不想去……”萩原研二话音未落，只听灵幻新隆接着说道，“为什么松田在吃饭的时候都要戴墨镜，不会不方便吗？”
萩原研二沉默半晌，噗嗤一声没忍住哈哈大笑。
结果，两个新鲜的大包一人一个鼓在萩原研二和灵幻新隆的脑袋上。
“真过分，小阵平。”萩原研二揉着头抱怨。
得到松田阵平一声无情的冷哼。
“无聊。”
休假的日子悠闲而平淡，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因为原定的计划，而灵幻新隆则是因为昨天保育园的事件让园长大惊失色，于是给园里的小朋友都放了一天的假。
三人都没有外出计划，窝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木色的线条勾勒墙壁，一侧是老式的白色拉门，几张木桌，一台电视，墙上挂着一副房东摆放的中国水墨画。
松田阵平盘腿而坐，他神情专注地摆弄一个复杂的机械设备，将它肢解地支离破碎。
一个零部件掉落，灵幻新隆路过捡起放在桌上，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沉浸在拆卸的松田阵平没有反应，只是凝视着机械铁块的内部结构，仿佛世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
萩原研二正在看一部电视剧，里面的车是他喜欢的类型，女主角也很漂亮。闻言，他抽离注意力，侧头看向灵幻新隆，对他说，“那是炸弹模型。小阵平一旦集中精神，什么都听不见的。”
灵幻新隆无意义地唔一声，他只是随便一问，正准备走开。
电视那头传来一阵滋滋嘶嘶的杂音，屏幕一半闪烁着色彩斑块，一半画面忽闪忽闪，一看就是出问题了。
萩原研二看到电视变成这副模样，叹一口气，习惯地准备去拿工具箱修理电视，“旧电视就是容易出问题。”
这个电视是房东的公寓里本来就有的，也有些年头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容易花屏。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平日里也不是爱看电视的人，而且两人对修理机械都非常擅长，将就着够用。
灵幻新隆叫住正要起身的萩原研二，“等一下。”他走上前，稚嫩的脸上全是笃定，高举手臂然后手掌重重拍向电视机的顶部。
只听“啪嗒”一声，电视里的声音正常了，屏幕也回归原样，女主角一头柔顺的黑发飘扬在空中，正在依依不舍地和男主角挥手告别。
萩原研二一怔，然后他不由地失笑，嘴上说道，“看来太过依赖技术有时也不太行。”
他对于机械了解透彻，遇到诸如此类的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拆开然后处理，已经形成一种思维惯性，却忘记了还有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
“没想到在生活常识上输给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萩原研二摇摇头，感慨。
灵幻新隆面色如常，“毕竟你们还年轻，将来会成长的。”他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了，刚刚迈入大叔的门槛，对比自己的两位扶养人，确实算得上年长。
可惜扶养人并不知道他的本质，而灵幻新隆不是一个习惯解释的人，掩饰除外。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然后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自行理解。至于理解成什么样子，就不归灵幻新隆管了。
“被小新隆这么说，还真是微妙。”萩原研二被他的话逗笑，“明明只有五岁。”
灵幻新隆难得说的大实话被认为是孩子气的玩笑和天真的胡说八道。
成年人爆改儿童终归是太过小众，大多数人没有明显的线索，几乎不会往那方面思考。
突然想到什么，萩原研二问道，“我好像听到小新隆早上在和谁说话。”那是他还在被子里躺着，根据他的了解，小阵平不会那么早起来。
“没错，我在和灵说话。”
灵幻新隆一脸镇静，仿佛在说他和同学聊天一样，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没有说谎。
其实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想起来早上和黑球说话，试图激发它更多的能力，虽然没什么用。
为什么萩原的耳朵这么灵敏？
“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灵能力者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和他们说话也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灵幻新隆摊手解释。
萩原研二并没有质疑或者认为灵幻新隆脑子不正常，他自然地接过话茬，“原来如此，昨天的犯罪者也是多亏了小新隆，不愧是灵能力者。”
说着，他起身摸了摸灵幻新隆橘黄色的头，走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
完全把他当小孩子哄。自从变小以后，灵幻新隆说话的分量指数下降，从前有效的话术也失去了作用。
几乎灵幻新隆说什么，大家都不会感到惊讶，毕竟一个孩子说出任何奇幻的话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说当灵幻新隆是成年人的时候擅长让别人脑补然后合理化他的行为，进而相信他说的话。那么，儿童的灵幻新隆则是让别人脑补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推断出自认为的真相。
虽然都是脑补，结果也大差不差，过程却截然相反。
休假结束，灵幻新隆再次回到保育园。多亏了高桥美香和她的小伙伴的大力宣传，孩子的圈子本就小而且四通八达，保育园上上下下几乎所以孩子都知道新来的有一个名叫灵幻新隆的小孩，他是位厉害的灵能力者。
着实让他回忆起之前上电视的那段时间。有专门跑过来害羞地观察他的孩子，有兴奋地要拜他为师的孩子，甚至还有挑战自己的孩子。
直到有一个腼腆的男孩，他找到灵幻新隆，想要这个灵能力者帮他解决问题。
“你觉得邻居叔叔很奇怪，像是有恶灵附身？”灵幻新隆摸着下巴思忖。
男孩点点头，他瑟缩地说道，“是的，他有时会说些奇怪的话，比如有小孩在他脑子里说话什么的。最近神秘兮兮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太害怕了，就想找灵能力者除灵。”
灵幻新隆自称是灵能力者，但本身他不具备除灵的能力。尚且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灵的存在。
如果男孩口中的邻居真的被恶灵附身那就糟糕了，不是的话还好。
说起来这个世界存在灵这种东西吗？
黑球是黑影带来的，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个世界存在灵。
还是先调查一下吧。
灵幻新隆暗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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