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看人准

“总不能,他也喜欢我吧……”这句话一直在云墨脑海徘徊,街上大大小小的灯不定时的亮起来,可能是为了照亮大街小巷环卫工人孤独的身躯,也可能是哪家孩子点亮台灯正奋笔疾书。

现在将近八点,刚才和娥萍吵得水生火热的是贺祈,为他抵挡那一巴掌的也是贺祈…或许是吵累了,贺祈眯着眼靠在长椅上睡着了。云墨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前挡着脸的碎发,用手撵了撵贺祈温热的脸颊,终于找到他卫衣帽下露出的半边脸明显有未消下去的红印。看了很久,内心很是愧疚:

“要是刚才被打的是我就好了,人怎么可以傻成这样啊贺祈?我……”自打云墨记事起,他就是一个容易内耗的男孩子,容易想的很多,也很敏感,天生的。大概是在四年级左右,母亲因病逝世。在母亲还在世之前的每一天云墨只要每次做错了事都会有母亲兜底,会有靠山。直到后来母亲去世后,他以为再没有人为他兜底,现在想想,哪次不是贺祈在默默照顾他,像个大哥一样。他想做什么事情,贺祈从来都是支持他,会陪他一起堆幼稚的雪人,会一起在雪地里重温老师要求考试的曲目。闭上眼……

思绪飘回那年鹅毛大雪,枝头梅花为这昂贵的冬景添足笔墨。因为新年自然热闹,地上冻着厚厚一层冰,那时云墨的母亲还没去世,村里爱玩的老头们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在冰上打个大窟窿,在里面钓鱼,很老的一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传了一年又一年。没有哪家人不喜欢在空闲时间以钓鱼嬉戏为乐子,记得有次村长开玩笑道:“谁要是以最快的速度连续钓到五条鱼,谁就可以替走我村长职位啦呵呵呵。”村长说完连续咳了几声,周围百姓们纷纷送上热茶,村长却摆摆手笑了笑:“无妨,哎呀我这把老骨头,算了,不说我这个老头子了,有没有年轻人斗胆挑战一下啊?”

大家低着头窃窃私语,谁也不敢挑战,都很客气地推让,你一言我一嘴,见没人,村长眼里顿时黯然失色。云墨很想试试,但周围小孩子嘲讽的声音实在刺耳。

“云墨!”贺祈小时候和他是一个村的,也正是因为那次云墨主动伸出的手,才让原本受挫的贺祈重新回到舞蹈室继续跳舞。对于云墨来说,贺祈从小就是云墨心底那个特殊的人,一见到贺祈,笑逐颜开,乌云立马就驱散无影:“好巧啊朋友。”

“是挺巧的,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你想玩?”

“嗯,可是我不敢。”

贺祈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怕刚堆完雪人手套没那么干净,便摘下手套来摸摸云墨的脑袋,耐心地说:“我教你,包赢。”

村长没了耐心,抱着最后的倔强又问了一遍,这次,人群堆里两个小矮人高高的扬起手:“这里!我们想要试试。”村长视力不太好,戴上老花镜后才笑着慢吞吞地回答:“好啊,这可太好了!”村长皱巴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把扫把递给妻子后走上前询问道:会玩吗?”

“会。”贺祈拉着云墨的手走到冰窟窿旁:“你瞧好了。”

“我们要是输了怎么办?”

“那……就当我们体验了一场特殊的游戏吧?毕竟人生绝不可能是一帆风顺,但是只要活在当下,在自己的人生剧本里做自己的主角,开开心心,你一定会收获越来越多的……”

后来呢?后来云墨搬家了,他很想念贺祈。坐上火车离开村里的那天,他心里一直很后悔为什么钓鱼那天没跟他表白呢?回过神,发现靠在长椅上的贺祈早就醒了。他身上多了件外套,是贺祈的,像小时候一样,贺祈会下意识照顾他。

“谢谢”这个词语太认真了,云墨想着,还是留给以后再说吧。

贺祈见云墨缓缓睁开眼睛,在他耳边小声地询问:醒了?”见云墨有些呆,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养母,她晚上会回家吗?我刚才去问了下那边的热销煎包,我们来的太晚刚才已经售罄了。”

云墨摸索着手机,嗯,八点五十几分。云墨看了眼手机备忘录,屏幕太暗,中途调亮了些。声音绵绵地回应着:“不回来。”看娥萍这样子估计又要去她同事家要玩到通宵,第二天下午才有可能回来。

“那去我家?”贺祈把手机锁了屏,“我奶奶做饭好吃,你信我,总不能饿着吧,没吃总比吃一些好。”

云墨心说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可去过你家蹭饭嘞。他当然没提起,其实他什么也不想吃,就是单纯想和眼前这个人待在一块,于是点了点头说“行。”

贺祈拦到车是等云墨上车自己才上车,三四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车上司机播放那些年老掉牙的春晚小品。云墨又想睡觉了,平时在家要一边担心娥萍会没好气地突然发癫砸他的门说要打扫卫生,一边又生怕娥萍哭惨,吵得不行,根本没法睡得安稳。

云墨迷迷糊糊意识到,身上还披着贺祈的外套,说不出来是哪种花的香气,很熟悉的味道。只知道这种气味能让自己很安心,不再是平日里家中那种压抑的气氛,更像是一种安全感。

到达了B市,贺祈跟哄小孩一样叫云墨起床,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突然想到一个坏点子。一脸坏笑地点开酷狗音乐,调到最大音量赠给云墨——《最炫民族风》一首。

妈的,吓得云墨差点跳起来:“……”

“到了。”贺祈本想绅士一波,想给他开个车门。却发现咋也打不开。司机无奈的炫富,点了下方向盘边上的按钮,车门自动开了,还送给他们一句:“乡巴佬不要来坐车。”

贺祈很无语,明明上车的时候是开着的啊,合着搁着测试我们智商是吧?越想越气,本来想阴阳怪气一波。云墨知道硬拦肯定拦不住,脑筋一转,懒洋洋地开口:“贺祈,我,好,饿。”

这句话直接硬控贺祈,懒得计较那么多。毕竟身边有人还没吃饭呢,有些躁,被云墨一句话理顺毛,小声嘟囔句“好”。

贺祈家门口挂着灯笼,是贺祈去年过年上集市买的,主要是家人喜欢就好。贺祈家不大,但很干净。一开门爷爷奶奶就迎上来:“呦,小祈回来了是耶,噢!这个小朋友就是你说要来玩的噻?欢迎欢迎两个大宝贝 快请进,别愣住哇,诶老头子哇——”云墨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温暖和睦的氛围,心里还有些隔应。

“怎么不进来啊孩子?”奶奶摘下围裙,和蔼的抹干净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这孩子,长的真像孙子儿时的玩伴哩。

“怎么办呢?穿,还是……不穿?”

云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平时在家里面娥萍都是不让他穿新的拖鞋,家里只有一双有些粗糙但还凑和着用的拖鞋,那是随便扔给云墨的。可今天,脚边这双鞋,是完全新的。贺祈的奶奶一听说孙子要带朋友回家玩,高兴得立马唤着老头买一双新的回家。

些许是贺祈读懂了他脸上的窘迫,凑到他耳边柔声细语道:“穿着吧,你看,我们是同款鞋呢。”云墨听这话,心里举着的那块沉重的磐石即刻化为烟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确实,两双鲨鱼拖鞋,一双粉色一双蓝色,奶奶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寻思着跟我孙子买同款颜色的嘞,结果那个阿婆说只有粉色的哩,对不起啊小伙子。”

“谢谢奶奶,我很喜欢这双拖鞋。”是啊,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云墨低下头去寻找贺祈那双蓝色的“小鲨鱼”,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这双,是属于云墨自己的,只给自己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眼眶。但他不想再次被人说是“玻璃心”,那份感动也就默默留在心底了。

晚饭时,奶奶的目光时不时会看向云墨,总是面带着那和蔼可亲笑容,心思一向敏感的他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红色筷子问道:“请问怎么了嘛?”偏头去看贺祈,他也只是摊摊手。

奶奶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一旁端着碗,嘴里唱着京剧的“时尚”爷爷闻声走近云墨,用那双历经风霜的手指点了点云墨的胳膊:“小伙子,我看人准,我一看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这老头。”奶奶故作无奈,笑容却是一直挂在脸上的:“天天跟那个隔壁家阿旺学那个算命哩,又不能当饭吃学的津津有味。”

真好啊,一家人其乐融融。云墨跟着一块笑,扬着脸望着贺祈。幸福的人吗?这些年云墨试图在深渊底找光,他都快忘记“幸福”是什么样子的了。直到和与贺祈再次重逢,他也更加明确自己的心意。

泼墨夜空星闪,今晚的天格外凉爽,明明已经是入秋,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冷。

你们喜欢看我就喜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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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看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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