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堕魔(3)

几人一懵,还未找准菱岳的人,又一阵疾风扫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伤到是他们警惕心不够强,但反应过来了,作为较有资历的修士加起来对付菱岳一个人绰绰有余。

“一群老不死的!老娘打的你们屁滚尿流,都给我早日上西天!”

菱岳咆哮一声,闪身至骂得最狠那个老东西身边,骤然伸长的指尖将他后背划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那人痛呼倒地,同伴见状,瞬间意识到菱岳不是人,恐是妖,大喊一声:“有妖怪!”吓得客栈中的人纷纷逃窜。

店长店也不要了,拎起包袱就跑,生怕被波及到。

“哼!原来是狐妖!你替祢春开脱,怎么?妖界被收拾得还不够惨吗!?”

菱岳双眼血红,眉心一道深刻的褶子:“关我何事!?她就算是把天给捅破了我也照帮不误!”

这群人被她盛气凌人的话语气得吹胡子瞪眼,哆嗦着手指她:“你……”

话毕,几人扭打成一团,客栈承受不住,从房顶到墙身哗啦碎了个彻底,一堆烂铜破瓦堆在地上,满天灰尘活似遇到了沙漠上的龙卷风。

菱岳不敌这几人,因为落了人数太少的下风到最后只能逃跑,那几人发了狠不愿意放她走,冒着武器被折断的风险一剑扎在她肩膀。

菱岳中了招,叼着剑,尖牙在雪亮的剑身上戳出两个洞,拿在手里当着他的面折成三半,非要看到那人被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才满意地隐去了身影。

菱岳把自己折腾出一身伤,老实回到窝里梳理皮毛,被先她一步等在家里的霍邈吓个半死。

她受了惊吓,直挺挺倒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长身玉立在一旁观赏风景的人,问:“你怎么来了!?”

霍邈没说话,背对着她抛给她一个包袱,菱岳手快一把抓住才免受一击,她翻了翻,见全是各种包扎的药和品质上好的灵丹妙药,愣了愣,抬头:“我们妖怪舔一舔伤口就好了,你不用跑一趟过来就为了送药。”

霍邈听到她说舔一舔伤口时拂过窗棱的手顿了一下,收回:“祢春如果来找你,先帮我照看好她。”

菱岳正试图把药往自己肩上撒,闻言乐呵道:“我就说嘛,这些药肯定是留给小春的。”

有了药,菱岳恢复得很快,好了后又活蹦乱跳。因她而起倒塌的客栈有霍邈赔,打了一架后什么都没损失。

但不过那群老东西嘛……其中一个武器被她毁了,有一个后背被她有毒的爪子挠了,一时半会儿得愁死。

菱岳回想着就觉得还不解气,猛然对上霍邈总是略带寒意的淡薄视线,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冷静了好多:“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你给店主赔的钱多吗?我知道错了……但我们妖怪其实很讲义气的,我认定了一辈子的朋友不可能说散就散的,所以祢春被那么讲我没管那么多,直接就勇上去了。”

霍邈待的时间足够久,便往外走:“做得不错。”

说完,她便没了身影。

菱岳眨了眨眼睛,匀速呼出一口气,动了动肩膀,发现一点也不疼,转身,把留给祢春的药慢慢搁进床板下最私密的一个抽屉里。

霍邈一路走回寒极宫,途经一处小镇时,觉得眼熟,停顿几秒,还是被镇子那条热闹的街道吸引了进去。

像这种地方,祢春出门办事就算再忙也要潇洒地混一圈,热闹的地方,于她而言没理由不去。

若她没记错,之前她们一伙人应该是在这里买过一幅画……是买的画吗,记不清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游离在烟火气之外,整个人向外发散出三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将她严严实实包裹在一个圈里,隔绝外界的一切,脸上不怒自威身居高位的神态让自她内里传递出的压迫性气场愈发有存在感。

步子不疾不徐,克制沉稳,举手投足都从容贵气,独特的威仪震慑得别人光是看到她,就急里忙慌想要离她远一点。

走到一个小摊,记忆深处的柔软破壳而出,挣扎着生根发芽,霍邈终于扭头,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到一个老人家身上。

这老人家身前架着一个画板,一手四个指缝间各夹着一支笔,另一手指缝间夹着各式各样她看不太懂的工具,画板后的三排越来越高的凳子,足以将她内心熄灭的火一把点燃。

鬼使神差,霍邈走了过去,坐在上次来之前选的位置上。

那个时候她还很不耐烦,身边的祢春吵个不停总也不肯消停。

霍邈低落视线看向右侧的位置,又收回。

这会儿没人,那老人家为她作画画得很快,定框架时总觉得自己是见过这位客人的,于是不惧霍邈那徐徐向外冒出的凉气,主动问:“您之前是不是带着一群人乌泱乌泱来过我这小摊啊,我记得有一位客人还帮了我的忙,我对她印象特别深。”老人家挠着头,见霍邈面无表情,冷白到不太健康的面色突然露出扎人的表情,锋利的眉眼紧皱又快速放松,默默咽了口唾沫以为自己记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待会儿就画完了。”

气氛尴尬到拿着的画笔都在抖,老人家倏然听这沉默寡言的客人开口:“您没记错,只不过这次只有我来。”

老人家如释重负,两颊浮起两团红晕,嘴角勾起,乐呵呵地笑了笑:“是嘛我就说我人虽然半截脖子埋进黄土了但记性特棒,怎么可能记错。”

即便再怎么推着气氛往高处走也热笼不了三排椅子上那片寡合的气氛,霍邈身边的凉气仿佛凝固了时间,老人家寻思自己这会儿怎么作画速度比以往慢上这么多。

但老人活到这个年纪尤其活到这个份上,看事情有时总比年轻人看得开点,觉得难捱之外心里柔软的地方酸了酸,觉得不是滋味,连着忧郁起来:“嗐,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干,不能经常聚着耍就是郁闷啊。”

自己一直惦记着等哪日见到必要再次感谢的那位客人估计过得不是很好,不然她的同伴想不到要来自己的小摊。

或许是来怀旧了。

一幅画毕,霍邈付钱接过画卷,起身道谢,又转了几圈才加快了脚程回到了寒极宫。

寒极宫萧瑟了不少,人也走了许多,梨花树都看着萎了下去,转眼的功夫就凋零至这个地步。

被大力拆毁的莲室还剩一地残渣,部分还愿意留下的修士正在打扫清理,但各个无精打采,脸上矛盾又痛苦。

旧人旧物,即便再恨也不可能做到毫无怀念,记忆中的人是活的有温度的不是死的,完全无法和入魔界那个人看作一人。

宫中人竟没想到,祢春走了这便彻底冷清了,往日他们巴不得希望的僻静如今终于得到了。

不如不要。

落云和照阳在那场声势浩大的讨伐中被迫和家族长辈待在一起,连上前去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她们站得很远,呆滞地看着脚下,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掩耳盗铃一般只要看不到那便一切安好。

等浑浑噩噩回到宫中看到莲室被拆声嘶力竭上前阻止结果被人抓住衣领怒斥一通后,才大梦初醒。

往日祢春总嫌她们幼稚,如今这二人面上带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成熟沉闷,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霍邈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弹了弹上面的梨花,见枯萎地碎成一地,随口问:“收拾完了?”

落云点了点头,下意识把扫把拿在手里转了几圈,意识到谁爱这么干后,手凝固在半空。

扫把“啪”掉在地上,照阳上前捡起:“我二人以后恐在寒极宫待不得了。”

两家向三宫靠拢,并未搭理霍家,落云照阳作为继承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听家主的话。

她们和被软禁差不多,家主们像是知道她们一向重感情,绝不会老实待着,所以暂时断了她们的羽翼。

三宫和叶家暗戳戳与霍家较劲,家里长辈有意无意没少在她们耳边唠叨,把霍邈妖魔化成一个毒辣凶残虚伪的偏执疯子,叮嘱了太多没用的。

她们能感受到霍邈一直在心里压抑着什么东西,或许她们所见的霍邈真没那么完整,但也绝不会是家里长辈和外界人流传的样子。

霍邈颔首,去寻常德仙。

两人脊背一松,靠在墙上愣了会儿神,又心不在焉地扫了扫地,才把工具一收,离开了。

照阳合上大门前,盯着莲室曾经驻足的地方看了许久,空旷寂寥的院子中掀起的风凉意侵骨,直至手掌发麻,才发动灵力去关大门。

在两扇琉璃门关上前的最后一道缝隙中,祢春的身影似短暂浮现,眉目轻佻地冲照阳一抬,照阳恍神,将深深盘踞在脑内最深处费劲所有力气也抽剥不出的鲜明身影彻底封锁。

“咣当”一声,照阳手指摸索着锁上波动的水纹,心脏咚咚狂跳,深呼吸一口气,带在身上的信物发亮,提醒她时间已到。

大殿内,一通体流光溢彩,灵力充沛的水晶棺摆放在最中央,水晶棺下半部分深深嵌入地板的凹槽处。

灵力运转滋养着棺里的人,仿佛她只是在睡个中午觉。

秋月迟被修复回原样,静静躺在棺里,面上还带着一派祥和的笑容,仔细看甚至能看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常德仙静立在水晶棺旁,她端详着秋月迟的面容,脸上满是疲态,劳累过度的眼角细纹一路延伸至太阳穴。

她已经不合眼守着寒极宫宫主许久了,数不清有多少个时辰。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抬头:“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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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仙
连载中樱花晴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