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吹了个口哨，从阴暗处赶来了五六个人，把卫零拖到巷子里，麻利的把她捆好。
牙婆子看了看卫零的脸和皮肤，又摸了摸骨头，说了句：“瘦是瘦了点，但是皮相不错，做个妾或者娼，价格不会太低。”
苏默伸手：“钱给我，折去买花灯的钱，收你们十两银子，不算高吧。”
牙婆子啐了他一口，“好小子，十两银子亏损你说的出口，最多三两，否则你找别家去卖。”
苏默亲热热的贴上牙婆子臃肿的身上，抚摸着牙婆子皱巴巴的脸，满眼含春，似娇似嗔，“好姐姐，五两，行不行。”
牙婆子很是吃这一套，趁机捏了一把苏默的屁股，说到：“行吧，四两。”随手从腰后拿了银子出来，塞给苏默，“还有这一两嘛，今晚你要是肯陪我吃酒，我就给你。”
苏默拿了钱脸色就冷了下来，甩手道：“本公子可没空，下次再说，有机会的。”
牙婆子也懒得跟他拉扯，跟其他人说到：“走！”
苏默打开折扇，将银子塞进荷包里，想着去哪个地方喝喝花酒，顿时喜笑颜开，快步离开。
卫零没想到自己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偏偏在阴沟里翻船，等到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个富户的厨房里，等着被挑选。
同时在的还有各地拐骗来的女孩，畏畏缩缩哭哭啼啼，卫零倒是不慌不忙的打了个哈欠，也不说话，冷静的看着周围，自己身上的锦囊已经被拿走了。
不多时，前呼后拥的富户正妻进来了，随之进来的还有几个婆子丫鬟。
大夫人拿着两本名册翻来翻去，然后听着牙婆子的介绍，鼻腔里哼出几声，算是回应牙婆子。
“咱们也不多废话，亲自来一趟是为了日后省心，免得找了妖艳不守规矩的，爬床的爬床，带坏少爷的带坏少爷。”话音刚落，几个粗使婆子就把长得略水灵的几个提了出去。
随后大夫人站起身来，挑牲口似的一个个捏着脸看，然后又撑开嘴看牙齿。
只要大夫人略一偏头，她身边的婆子就把人提出去，最后还剩下卫零和其他两个女孩。
大夫人看了看名册，“卫氏，还算落落大方，就是瘦了点。”
牙婆子立刻添油加醋瞎编道：“她吃得少，干的活多。家里破落了，你看她细皮嫩肉的，也是富户出身的。”
卫零不知道名册上怎么编撰自己的事，但是确实也说对了一半。
大夫人看她确实和一般人不同，有点不敢买，“你确定？莫不是什么官眷千金被你们绑了来卖，我可承担不起杀头的罪名。”
牙婆子可不想自己到手的生意飞了，立刻解释道：“哪家小姐出门不是仆从围绕的，我们可绑不来。”
大夫人迟疑了，说到：“你自己说，你到底是哪家富户的孩子。”
卫零如实说到：“我是当今文定公卫然之女，卫零。”
整个厨房的人哄堂大笑，“你怎么不说你是当朝公主！干脆说自己是当朝太后吧！”
“我倒是知道卫然有五个儿子，没听过有女儿啊哈哈。”
卫零也很无奈，苦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大夫人捏着她的脸，吐了一痰子口水，“哼，满嘴谎话，小丫头片子，敢骗本姑奶奶。牙婆，我就要这个破落户，看我不皮鞭伺候几日，看她还说不说谎。”
牙婆欣喜若狂，昨晚这一单，可就不愁来年三月了。
“来啊，跟牙婆去签字画押，咱们就买这个小丫头了。”
卫零很好奇，说了一嘴，“我值多少钱啊？”
大夫人冷哼一声，“十两。”
卫零心想，怪不得犯法都要买卖，果然暴利。
大夫人说到：“洗洗干净，仔细教规矩，从端茶送水开始。”
卫零被拎小鸡似的拎到后院洗澡去了。
卫零看着周围被卖女孩羡慕的眼神，不懂他们在羡慕什么。
洗澡的时候，一个年大点的婆子说，“你算是有福了，这里是方圆五十里最富的茶庄，咱们的茶田都在半山腰子上，影响是有，但是不大，咱们这些人，一个月能吃两次肉。”
卫零明白，对于灾荒时节来说，一个月吃一次肉都是奢侈了，而这里能吃两次。
不过自从上次在义庄看到他们煮尸肉，再也提不起吃肉的兴趣，一起吃饭的婆子丫头见她不争肉吃，觉得这姑娘老实本分，还偷偷夜里给她半个鸡蛋。
卫零也是无所谓，有就吃，没有就算了，每天端茶送水扫地洗衣，她觉得挺平淡充实，这里确实算是富户，且大夫人治家有方麻利干练，也不克扣责骂，除了言行粗鄙，也算是个正常的人，她没有逃跑的兴致，干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去哪。
木成舟这边却没这么安稳，立刻报了奉常，联合最近的诸侯——长阳侯林屈，四下寻找卫零踪迹。
林屈笑眯眯的狐狸眼看着木成舟，“这么着急？怕她被卖到窑子里？”
木成舟反唇相讥，“那倒不是，我担心你管辖的地方。”
林屈“哦”了一声，“担心什么？”
木成舟道：“你不看她的卷宗么?走到哪里就荡平哪里，我怕你这的人被她杀光了。”
林屈本来懒洋洋缩在塌上喝冰茶，此时也坐了起来，“确实没怎么看她的卷宗，我还以为就是小打小闹呢。”
木成舟顺理成章的推断道：“所以封印那天，你没出力是吧。我说这么容易破除禁咒，原来真有人浑水摸鱼。”
林屈眉眼弯弯的堆笑道：“留停侯，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接，喝茶喝茶，刚放的冰块。”
木成舟手里拿着的还是那把金色的大姥姥剑，“她还没召唤这剑，说明没遇到什么危险。”
林屈立刻又缩回塌上，“那你着急什么？来同我喝茶聊天。”
木成舟嘲讽道：“你就不管管你的属民？”
林屈悠闲舒适的倒着琥珀冰茶，才不管木成舟的嘲讽，自得其乐的说道：“哈哈哈，那是皇帝管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了我儿子也活不过来，他么的司冠卿那个鳖崽子，迟早也会发兵讨伐我，不如好好享受等死。”
木成舟闻言轻蔑的笑了：“你只管自己享乐，不管别人死活是吧?”
林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是啊，怎么了？你弄丢的，又不是我弄丢的，你在我这摆什么谱啊？”
木成舟真的想扇他，但眼下找到卫零要紧，“你用你的人张贴告示，先把人找出来再说。”
林屈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木成舟，擤擤鼻子，就是不搭话。
“行啊，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我直接报了奉常，看看他给你下心咒还是血咒，或者你想尝尝太后的蛊？”
林屈这才张口说到：“行行行，我这就叫人去办，”他懒洋洋的伸手，“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我看你别做诸侯，去做宰相吧，叫卫然把位置让给你。”
木成舟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我再说一次，丢的那可是卫然的小女儿。”
林屈这才严肃起来，“卫然？他的女儿？来人！”他立刻找人去张贴告示、派人查所有黑白两道的消息。
木成舟眼神中全是嘲弄，说到：“怎么？你欠卫然钱了？”
林屈把茶盖子盖紧，然后屏退其他人关紧门窗，“你别发疯狗叫，卫然这人可怕的程度你我都知道，要不是他在，容嘉那暴躁无用的黄口小儿怎么制衡得了奉常？”
木成舟也清楚，“好，你明白就行，我真的服了你。”
林屈轻轻抹了一把泪，“哎，卫然之爱女，藏了十多年，不让世人知道，真是，我就不替我的儿子求取南如安，娶卫家的女儿不是更好，哎，说起琰峰，我就难过。”
木成舟看他语无伦次，知道他丧子之痛非比寻常，也不继续嘲讽了，说到：“你也捅死了司言一，两清了。”
林屈狠狠道：“他么的，司冠卿，迟早也把他捅死，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二人沉默了一阵，林屈说到：“她看起来机灵聪明的，又颇有毁灭性，按理来说，想逃走就可以逃走，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木成舟道：“她可能是做不了选择，所以顺理成章的选择了逃避。”
林屈：“逃避什么？”
木成舟却没有继续回答了。
长阳侯府外已经开始忙碌，大批军官开始沿着各处城关渡口张贴告示，虽然没有画像，但是把卫零的形貌体态描述的十分确切。
只是卫零所在的茶庄似乎是世外桃源，远离城市，暂时未及。
这日卫零在大夫人院子外头打扫，正扫的起劲，抬头看见门口前呼后拥的来了一个人。
卫零问身边的一起打扫的婢女，“这是谁？”
婢女低下头去：“那是大夫人心肝宝贝儿子大少爷，快别多看，免得大夫人说你勾引他。”
卫零撇嘴，听着他们山呼海啸般的走了过来，大少爷说了句：“这个姑娘我没见过，新来的？”
大少爷身边的婆子立刻回话：“大夫人新买的丫头，叫做小卫。”
大少爷没停留多久，“哦”了一声就进去拜见大夫人了。
婢女拱过来，窃笑：“小卫，那个大少爷看上你了。以后叫你少夫人了。”
卫零疑惑：“这就是看了我一眼，就看上了？夸张了吧？”
婢女低着头一边扫地一边说：“大少爷从来没跟我说过话。”
卫零忍住不笑：“哎，你想多了，赶紧扫完去吃饭。”
二人扫完一转头，看到大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后面，劈头盖脸指着两人骂道：“你们两个小贱蹄子，敢打量大少爷，简直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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