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逃得掉的!

袁央洛只觉得从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都在尖叫,凄厉地裹着她叫嚷。若有主簿能听懂风声,一定会在记录中书写下三个大字:

为什么?!

她看见白雪深站在窗边开口说了一句话,凭借口型不难猜出是“抱歉”两个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跟她走?又为什么在明知道楼下全是围追堵截的小厮的前提下还把她推下去?

白雪深到底经历了什么?

袁央洛根本没有心思去控制身体,任由自己砸到一楼的屋檐然后滚到地面,四肢百骸钻心的疼,勉力撑起身子又被人从后重重一脚踩趴下:“别动!”

早就候在周围的小厮一窝蜂地涌上来,按住袁央洛的手和脚把人拖进客栈大厅。不知谁起的头,趁乱踢了袁央洛一脚,随后小厮们有样学样都跟着拳打脚踢。

袁央洛像一块沙袋任小厮们殴打,脑子里还在想着白雪深推她下窗户时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被困在深海里的幽魂,不相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过去”根本不是她以为的过去!

整个炳城的街道布置,虽然有细微的店铺差别,但和她刚进炳城拿到的那个小册子上画的布局图大差不差。城门口的林主簿,来巡查的宋乐安,以及仍是宋家二房少夫人身份的白雪深,通通都不可能是几十年前存在的人物!

但崔林客栈却是实打实的消失,而烛鸡翁的小院变成了一间无人露面经营的茶楼。

什么样的过去会有如此多一样和不一样的细节呢?什么样的过去会存在现在认识的人呢?

袁央洛耳畔回想起烛鸡翁曾说过的一句话:

“追忆小院可以承载许多人的过去,所有的过去,包括上辈子。”

她回到了上辈子!

虽然听起来不可理喻,但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种种不同寻常的理由。

袁央洛感觉从杂乱中找到了关键的线头,回过神抓住挥向她的拳头,反手一拧借力起身,然后将被抓住的小厮推到人堆,逃脱了围堵。

在舍甘的训练下,她的轻功早已有了质的飞跃,甩掉一群三脚猫功夫的小厮根本不在话下。

袁央洛几个闪身就跑出了客栈,绕进小巷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身后追来的小厮全都甩开。

小厮见人已经跑得没影,也懒得再追,领的酬劳不足以支撑他们太过认真,便陆陆续续回到客栈。

袁央洛七绕八绕又绕回了客栈后巷,挑了一个便于观察又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死盯着白雪深房间的窗户,重新整理思路。

如果她想的没错,所谓的过去是上辈子,那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在这一世白雪深还未和宋乐安和离,自然也不会在钾城与自己相遇相识。

也不对,她不能保证自己在上辈子去过钾城。

那单从炳城的时间点看,只能推断出白雪深已经和宋乐安成亲半年多,且在此期间一直被宋乐安打骂而无力还手。

被困在客栈里的女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白雪深,她们之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陌生人,所以哪怕她出手相救,白雪深也不愿意跟她走。

袁央洛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扉,脸上的淤青和伤口不断提醒着她一个人去救并不轻松。

这里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了的过去,也许她劳心劳力,落得满身是伤,结局也不会更改。

但那又如何?

就算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陷入如此困境!

她一定会出手,哪怕再一次被白雪深推下深渊!

确定好救人的目标后,袁央洛开始规划具体的计划。离茶铺那边见小院主人满打满算还有四天时间,她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单独和白雪深相处的时机,让白雪深从心理层面信任自己才能将人带走。

袁央洛埋伏在客栈后巷整整三天,期间宋乐安几乎可以说是和白雪深形影不离。若不是亲眼见过白雪深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连袁央洛自己都要以为他们是伉俪情深的新婚夫妇。

每天晚上那间紧闭窗户的房间内就会传出打骂和砸东西的声音,偶尔会有女子难以抑制的呻吟。袁央洛隐没在黑暗里,一下接一下地磨着自己的三尺三,每听到一次骇人的声响,磨剑的力度就加大一分。

直到第四天才迎来转机,宋乐安带着白雪深到达宋家在炳城开的最后一家商铺,也是宋府最为重要的铺子之一——宋记裁缝铺。裁缝铺的匠人热情地请白雪深进入隔间,说是要为她量体裁衣,宋乐安没有反对,淡淡留下一句:“量下身段即可,不要在这换衣裳,我们还赶时间。”

只有白雪深和躲在暗处的袁央洛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裁缝铺掌柜笑眯眯连声道:“不会不会,我们的手艺人都是经验老道的师傅,速度很快的!”

见宋乐安不置可否,白雪深才跟着老师傅走进隔间,转身关门的瞬间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回头发现老师傅已经被人敲晕,而那无法无天之人正是前几日要带她走的女子。

白雪深下意识检查隔间的门是否锁好,明明之前是她自己亲手把那女子推下窗户被人抓住,可现在她行动比脑子还快地想要掩盖女子来过的痕迹,不想被人发现。

也许是因为她怕宋乐安发现后会变本加厉,白雪深在心中为自己解释。

“白雪深,我们长话短说。”袁央洛将晕倒的老师傅小心放到隔间的墙角,快速地低声说道:“也许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你是钾城白家嫡女,因几个兄弟都受伤,家族里只有你能继承家业。半年前嫁给了宋家二房的小少爷宋乐安,结果没想到他是个对妻子动手的禽兽,我说的没错吧?”

白雪深靠在被锁住的门口,背抵着门,一时间分不清是在防止袁央洛逃出去还是外面的人闯进来。

她点点头,用极细的声音说道:“是的,但你想干嘛?”

“带你走。”袁央洛说得笃定,手拿着三尺三指了指头顶的房梁:“你留在宋家只会被折磨致死,打女子的男人一旦尝到胁迫和暴力的滋味就根本停不下来,他们会愈发享受那种欺凌弱者的快感。跟我走,你才能活。”

白雪深往后退一步却发现退无可退,她总觉得这红衣女子出现的突然,宛如神明给她抛下的一条救命绳索,带着神圣的光芒,耀眼却也刺眼,她害怕会被灼伤。

“不……” 几乎是本能的拒绝。

“雪深,你们好了吗?”宋乐安的声音贴着门缝响起,这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要来追问,像咬紧猎物后不断蚕食的阴毒藤蔓,哪怕短暂地放猎物活动也会握紧拴在猎物身上的套圈,随时随地收回在手。

这样可怕的人,她怎么可能逃得掉,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的,到那个时候她要面对的肯定会是更加恐怖的报复。

与其被更加疯狂地惩罚,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逃,不逃就不会变本加厉。

“白雪深!好了吗!”

宋乐安急促地敲响隔间门,之前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红衣女子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会没见到白雪深的人影就会烦躁,会生气,会满腔愤怒,会很想用拳头把胸腔内的怒火发泄到如羊脂般柔嫩白皙的肌肤上。

白雪深回过神,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回复:“已经好了,马上出来。”

果然,一次两次根本劝不动。

袁央洛微微叹了口气,早已预料到白雪深会拒绝自己。之前便从话本里听说遭受丈夫暴力对待的女子反而更加害怕改变,害怕和外界接触,仿佛那些拳头不是击碎她们的□□和精神,而是捶打出一圈厚实的墙,把人生生世世困在里面。

白雪深忍受宋乐安的暴力长达半年之久,半年的时间重塑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不是她贸然出头的两次对话就能改变的。

袁央洛拇指掐着食指指腹,她还需要更多时间!

趁白雪深打开隔间门拴之前,袁央洛轻声地留下一句话,带着让人不敢质疑的语气:“你逃得掉的,该受惩罚的是宋乐安。”

白雪深心虚地从隔间里跑出,然后反手带关了门。

宋乐安就站在门旁,见人出来一把掐住白雪深的手腕,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问道:“怎么这么久?”

白雪深吞了下口水,忽闪的眼睫掩盖住内心的慌乱:“老师傅有点不舒服,我扶她休息了一会。”

宋乐安“砰”地一下把门推开,白雪深心提到嗓子眼,发觉房间内早已不见红衣女子的身影才稍微松口气。

宋乐安阴测测地瞧了眼坐在里面捂着额头和腹部的裁缝,退开半步:“原来如此。以后我们还是少来这,别累着人家。”

白雪深低下头,弱弱地“嗯”了一声,就被宋乐安拉着往外走。

离开时她用余光偷偷再看了一次那间隔间,脑海中控制不住的回响那女子说的话。

你逃得掉的。

你逃得掉的!

你逃得掉的!!

该受惩罚的是宋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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