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血池

狂风肆虐,压得树枝几乎平行于地面。强劲的力度瞬间让所有人被拍到墙面上动弹不得,唯独被烛鸡翁揪着的袁央洛还呆在原地。

准确的说,是被揪在原地。

高良姜咬牙勉强睁开眼,只觉得有一双巨大的手掌狠狠地压着他的身体,连眼睛转动都十分困难。他艰难地在指尖划出一道口子,准备以血为引破掉烛鸡翁狂风阵的禁锢。

可当他捏到一半时,却看见了袁央洛偷偷比划的手势,权衡了一会,重新捏了一个新的。

不只是他,白雪深也看懂了袁央洛的意思,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把计划在不惊动烛鸡翁的前提下传达给正企图用蛮力突破的陆域。

风一股脑灌进袁央洛的衣服,几乎能将人吹成圆滚滚的皮球。

烛鸡翁双目呆滞脸色灰白,嘴唇四周泛黑,整个人身上毫无生气,相反还笼罩着一团没有实体的黑雾。

他揪着袁央洛不断重复着之前的话:“说啊!你为什么没完成!你都见到她了!你都见到她了!!”

黑雾随着烛鸡翁的情绪的失控变得愈发浓厚,隐隐还有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像是鱼虾剖开后扔进水槽中几天几夜没清理。

袁央洛把头后仰,努力让新鲜的空气进来,因快速裹挟的风和黑雾中难闻的气味,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咳咳,你既然知道我见了她,你就不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吗?你不想知道她怎么和我说的你吗?“

她在赌,赌烛鸡翁即便看到了幻境中发生的绝大部分事情,也窥探不了茶铺二楼发生的事。秦稔明显给自己的茶铺施加了隐匿法术,如果烛鸡翁也突破不了,那她还有靠这段时间的信息差周旋的空间。

袁央洛赌对了,烛鸡翁显然愣了一下,灰白木讷的双瞳有一瞬的点亮,只可惜很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进一步的痴狂愤怒。

“你骗我!!她如果和你说起了我,那为什么不愿意见我?!”烛鸡翁牙齿磨得嘎吱作响,像是要把袁央洛咬碎:“果然,别人是靠不住的,我要自己回去见她!一次找不到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五次六次!十次百次千次!!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拎着袁央洛一把把她摔进院落中央,砸得袁央洛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全身的关节仿佛要散架。袁央洛还来不及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就被那瞬间浓郁百倍的恶心血腥味充斥鼻腔。

“呕——”她控制不住地撑地干呕,感觉要把胃都吐出来。缓过劲后,袁央洛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在府衙院落,而是一座独立的巨大的池子边。

池子是用她没见过的深黑玉石修砌而成,放眼望去足足两个府衙大小,而池子里灌满了红得发黑的血液。池中央有一道反向的龙吸水,从空间外面源源不断地吸食血液入池。

这个就是吸食整个炳城人血液的法阵!

不知池子底下有什么东西,袁央洛能看见一池血浆时不时咕咚咕咚冒出粘稠的血泡,再啪嗒一下炸开,臭气瞬间袭来。

烛鸡翁完全不受池子中难闻气味的影响,甚至他自己也已经腌入味,他毫不介意地将手探进血池虚空地捞了一把,望着满手污糟乱流的血迹突然哭了出来。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在哪,我会自己去找你的,哪怕已经找过你千千万万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来都快放弃了,但这一次我找到了你!虽然没见到你的样子,但我知道你就在那!”

烛鸡翁将血液缓慢地抹在自己的胸口,每一个动作都无限拉长,两眼空空地看着血池又哭又笑:“我不觉得是天意,天意那狗东西真存在我就不可能找你找了上百年。一定是你也想见我了,所以你才在这次透露出你的位置。我已经快准备好了,这一池炳城人的血够我回去十多次了,就算没找到你也别怕,外面还有活人,我还能寻到更多的血!”

“哈哈哈哈哈哈,足够的!这一次我的机会足够多!”

袁央洛知道烛鸡翁并不是说给自己的听的,于是趁他自言自语的时机忍着恶心,偷偷将高良姜之前捏诀送到她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铜镜小人。

这还是之前从傅局铜镜阵中逃出来后,高良姜学着弄出来的小玩意。它能根据使用者的要求捏出一个活人大小的玩偶,会说会跳,以假乱真,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仅能在法阵中使用,而且使用期限有限制。

在听闻有引血转轮回的法阵后,袁央洛就有一个猜测。以炳城人失血的情况估计,府衙应当早已充斥血腥味,然而她翻墙进来时并未闻到异味。直到烛鸡翁揪着她的衣领质问,黑雾中抑制不住的血味才让袁央洛肯定,府衙内应当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法阵。

因此她匆忙将一份大致计划传达给身后的同伴,好在他们默契十足,很快就收到了高良姜送来的铜镜小人。

希望他们在外面也一切顺利。

准备工作妥当完成后,袁央洛理好衣襟,绕着池子边缘的黑玉石走到烛鸡翁身后道:“你回去多少次都没用的,你用这办法见不到她。”

“你胡说什么!”

空间跟随着主人的心境产生变化,烛鸡翁一瞬间闪到袁央洛面前,一只手臂突然变得比袁央洛脖子还粗,眨眼间就抓着她的头猛地往血池里摁!

黏腻腥臭的血液即将从袁央洛口鼻处灌入,她的身上忽然泛起星星点点的荧光,形成一层淡淡的保护膜,将污秽之物阻隔开来。

原来之前高良姜没事就送给她的小玩意还有这种用处。

“你凭什么说我见不到她?!你和她相处过多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见不到她!你回答我!!”

残存的一丝逻辑让已经癫狂的烛鸡翁意识到人被摁在血池里是没办法回答的,于是又将人从池子里拔出来,望着满脸血浆的袁央洛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凭什么下结论?”

好不容易再次呼吸,袁央洛来不及回答,一张口就哇哇作呕,将胃里有的没的全吐干净,才虚弱地答道:“凭你不知道她的名字,而我知道。”

“名字?”烛鸡翁灰白的面庞闪过一丝孩童般的困惑:“她有名字?”

“咳咳。”袁央洛鼻腔中辛辣的刺激感还没缓过,她只能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回答:“当然,她姓秦,单名一个稔。她见你的第一面就带你回了茶铺吃了柴火鸡,我说的可对?”

烛鸡翁有些迟疑地松开手,袁央洛立马抓住机会爬上岸。经过这一遭,她甚至已经有点习惯池子里的气味,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难受。

这估计就是白雪深曾教过她的什么入鲍鱼铺子久了就不闻其臭吧。

“所以我真见过她,也和她聊起过你,你若是想知道她和我说了哪些关于你的事,你就先把那个东西给关了。”袁央洛坐在岸边调整呼吸,抬手指着仍在池中央倒悬的龙吸水。

见烛鸡翁没有反应,她煞有其事地补充道:“你不会不知道秦稔姑娘最爱干净的吧?她的茶铺可是常年点香,这个太臭了。”

最后一句终于让烛鸡翁有了点动静,他快速地眨着眼睛,大手一挥,龙吸水转了几圈后便缓慢消散:“你说的没错,她茶铺里确实一直有香。所以她真的和你聊过我?”

龙吸水停下,外界失血的情况应该也会暂停,袁央洛有闲情慢慢和烛鸡翁绕圈子了:“废话。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喜欢养鸡是因为当年在她茶铺里吃的柴火鸡是你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所以你才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是吗?”

烛鸡翁木讷讷地点头,像是陷入了回忆,好半晌才缓慢说道:“她还有和你说什么吗?”

见烛鸡翁已经上钩,情绪也稳定了不少,袁央洛便拿出款来,敲着膝盖道:“我们从幻境里一出来就被分隔开,你在府衙吃香喝辣,我可是被锁进大牢不见天日。你一个人有闲情在这发疯,吸了半城人的血,怎么没空去见我问问究竟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呢?”

“你、你完成了?”烛鸡翁不可置信地看向袁央洛,说话间仿佛小孩子看见了失而复得的玩具。

从这次见到烛鸡翁开始,袁央洛就察觉出他的行为举止像十岁出头的孩童。虽然他之前也一副老顽童的做派,可现在心思和情绪都单线条,一点就炸,一捋就顺。出来的这几天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才让烛鸡翁突然暴走。

按照原本的计划,袁央洛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卷画像,正是她从烛鸡翁小院里拿走的那副。她斜着眼看向烛鸡翁,颇为责怪道:“你瞧瞧你,要不是你,画像怎么会变成这样。”

至此,烛鸡翁已经完全跟着袁央洛的思路走,望着画像愧疚万分:“画像……”

“我说了,你用这邪性的血阵是见不到她的,她也不会希望见到从血池子穿过去的你,但我没说没其他办法啊。喏,这画像就是办法———她用法术寄托了一阵虚影,你可以用画像和她对话,但我先说好,不能说太长。” 说罢,袁央洛将已经被血池染得面目全非的画像抖开,同时按照高良姜教的办法催化铜镜小人。

一道金光闪过,一位如同清晨莲叶上露珠般柔净的青衣女子出现在烛鸡翁面前,弯着笑眼轻柔地开口:“小烛,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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