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早就离开了，她没有怨气。”李青查探了一番陈凤的家：“这里的磁场很干净，她确实不是被光之子祸害的。他没有骗人。”
“请姑娘帮我们找出老娘。”陈凤和妹妹跪在李青面前：“我们生要见人，死也要见人，总要找回我们的娘。”
李青蹲在几个悲伤的人面前：“起来说话。”陈凤抹了一把眼泪：“你不帮我们，我们就一直跪着。”
景逸摇头：“这里有河有土，冰雪肆虐，任何地方过一个晚上就什么痕迹都被覆盖了。他最大可能把人藏在冰层下面，这里冰厚得没有底，我们怎么找？小青找灵还行，要在冰天雪地中找出深藏地下的……人，她怎么找？”
陈凤姐妹听了景逸的话，想着不知道在哪里的老娘，抱着哭了起来。
李青看着白青余：“你们白家有什么适合这里的寻人术吗？”白青余摇头：“景逸说的没错，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新形成的冰雪随时覆盖之前的冰雪，连个脚印都留不下。在这里，任何线索都会无迹可寻。”
“正常人都会想着掩藏自己想冒充的人不被发现，可是……他是光，脑回路跟我们不一样。你们觉得，一个能一直被我骗的光之国人，会把老娘带到哪里呢？”李青皱了皱眉：“他当天，没有直接夺舍别人的身体……是看到老娘没了，才顺势变成了她的样子寄居在陈凤家。他们光之国，应该跟我们的风俗不一样，不会土葬、火葬、水葬……他也心思纯正，兴许就是……就近随便……安置了老娘。”
陈凤和妹妹都一脸不可思议，陈凤看着周围声音发抖，“你是说……我们娘……就在这里？”李青点了点头：“也许……”
几个人在陈凤家搜寻起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惊骇，陈凤很快就在老娘的床底下看到了老娘瘦小枯扁的……身体。
老娘扎着两个稀疏垂肩的辫子，一张皱皱巴巴的脸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她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一脸的沉静和无辜，竟然还有几分少女的天真。就算她离开的时间已经不久了，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慈祥和气的老人。
“娘……”陈凤和她妹妹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对着面前的人一声接一声呼唤起来。陈凤紧紧握着老娘干扁的手，只觉得老娘的样子可怜极了，一切都没法挽回了，她们的娘，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李青上前查看了一下：“突发心梗，去得很快，也算是善终。”陈凤不能接受，冲着李青吼着，“没了就是没了！什么善终！我们的娘……她活不过来了！”陈凤妹妹抱着陈凤：“姐……我们……没有娘了！”
老娘很快下葬了。按照村子的习俗，就埋在陈凤家屋子后面厚厚的冰层下面，上面立了一块冰雕的墓碑。等到送别仪式结束，村民都提着冰灯回去了，陈凤一家人还跪在墓碑之前不愿离开。陈凤抱着宝宝：“宝宝，你姥姥……很疼你的。她这样突然离开，连句话都没有留下，最放不下的一定是你。她这样离开了，叫我们怎么办啊……”宝宝也哭了起来，指着墓碑喊着，“姥姥……叔叔……”
也许是自己的心经历数次生死变得更加冷硬了，李青心中只有感叹没有悲伤，她轻声劝着面前伤心的人，“我曾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人就这么一辈子，没了就是没了。人生一世，草长一秋，草黄人枯，最终归于尘土。现在经历的、见到的生死越来越多，自己的，别人的，感触也越来越深。陈凤，如果天上黑云散去，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明天的太阳？”陈凤抬头看了看天空，摇了摇头，“不能，天上都是黑云。”李青点头：“好，你相信明天会有太阳吗？”陈凤想了一想：“我没有看到，就不相信。”
李青笑了：“你之前没有看到老娘，没有看到她之前，也不相信她没了。你只相信你看到的。”陈凤点头:“我没有看到的，怎么去信？”
李青点头：“有云看不到，有雨看不到，有其他情况也看不到。你不相信是对的，可是，没有看到，太阳就不存在？”陈凤疑惑，呢喃着重复，“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李青点头：“看来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唯心主义者，我思故我在。从能量纠缠来说，你没有错。”陈凤眼中疑惑更深：“你在说什么？”
景逸拍了一下李青脑袋：“小青，你好好说话。”白青余推开景逸的手，轻轻摸了摸李青脑袋，“别打。”景逸笑了：“怎么，这就心疼了？”白青余笑了：“本来就不太聪明，还打。”
李青白了两个人：“都给我闭嘴。”
陈凤流出了眼泪，她紧紧盯着李青的眼睛，“你不是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吗？你看见我老娘了吗？”陈凤看了看周围：“我们的娘，在这里吗？”
李青摇摇头：“她已经离开了。”陈凤妹妹抹了一把眼泪：“娘去哪里了？”“我不知道，不过，她自然有她的去处。”“她的……去处？老娘，真的有去处吗？”
李青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两姐妹：“我也不能叫你看见那些你看不见的，看来刚才说到的太阳存不存在的问题，你们都没有上路。”
景逸又想拍李青的脑袋，咬了咬牙，“小青你好好说话，别跟我们神神叨叨的。”白青余手挡在李青脑袋上面：“青妹，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没有看见的那些人和东西，其实都在。”
李青点了个赞：“万事万物相反相成，冷热，睡醒，还有战争与和平……冷了的东西会变热，热的东西会变冷。睡梦总会醒过来，醒着迟早也会睡过去，和平一定会走向战争，分久必合……”
景逸拦住了李青：“小青，这和我们讨论的有什么关系呢？”李青看着景逸：“五哥别急，你再想想，生和死是不是一对，生会走向死，那死呢，会走向哪里？”
“按照你的说法，死，当然走向……生。”景逸有些惊住了：“死而复生？你是说，他们老娘在另外的地方已经活过来了？”李青呸了一声：“五哥你在说笑话吗，看了光之子你也不明白？生命的形态不是只有一种两种三种四种……这个世界没有的生命形态，不代表不存在。你格局开阔一点。”
白青余看着李青：“你是说，就算死了，也会以另外的形式活着，光、声音……任何方式，还不一定重生？”李青鼓掌：“还是尊贵的少领主悟性高。破茧成蝶，向死而生，生是死的起点，死是生的起点。总之，离开的人，一定以另外一种形式在这茫茫宇宙中存在着。”
“不对吧。”景逸眼中疑惑：“灰飞烟灭的人，也存在？”
陈凤和妹妹脸色一变，陈凤声音发抖，“我们老娘，可能会灰飞烟灭？”
李青摇头：“你们老娘是自然离开，她一生和善，会有好的去处。五哥说的灰飞烟灭，是能量被解体到不能再解体，变成了最小的个体……”她看着天空：“可是，就是变成了最小的个体，也还存在。”
景逸不理解：“都已经成了粉尘……还存在？”李青看着天空：“谁又能说不存在呢，总归没有彻底消失，就算变成了看不见的光波、声音、粒子……经历千千万万年，或者亿亿万万年，总会在一个特定的契机下凝聚成形，变成一颗尘土，一块石头，一根草……又会在经历很长的时间之后……因缘聚合之下，有了神识或者……被注入了 ……神识……”
李青想起光之子，瞪大眼睛看着景逸，“你说，如果一个机械人，我能做到把没有神识的灵体给他注进去，他不也是一个生命吗？如果那个灵体再有了神识，不就是一种新的物种？”景逸一头雾水：“什么机械人？”李青眼神变得幽深：“只是我做不到，不能造出机械的身体，也造不出空白的灵体……谁又能保证，我们不是设定了性格喜好的……人呢？”
李青摊开手掌，上面很快飘落了雪花，李青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看起来更加神经质，“你们知道吗，雪花是死的东西，可它放大十万倍，里面是对称的。所有的生命都是对称的，万物都是对称的，星系也是对称的，宇宙也是……谁能说，他们不都是被什么制造的呢？现在他们缺的，就是能量……”
看着陷入思索的李青，白青余只觉得这样神神叨叨的李青充满了无穷的秘密，也带给他难以言说的吸引，他微微笑了，“青妹，你是想当创世的……神？”李青被惊醒一样，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看着白青余眼中全是狂热，“如果真能做到那一步，不就等于给泥娃娃赋予灵体的远古大神？”
景逸再也受不了了，一巴掌拍向李青的脑袋，“醒醒吧你，还想当神？现在陈凤的老娘找到了，我们回去，明天就回烟波城。”李青摇头，摸了摸脑袋笑了，“五哥，你不是说这个村子充满了秘密，我们……继续？”
“继续个灵啊？”景逸一脸无语：“你到底想干什么？”李青眉眼弯弯，一张苍白的小脸笑得脆弱又诡异，“光之子对我说的那句话，看来不是说的老娘这件事，是其他。”
“好好说话！光之子又跟你说了什么话？”景逸受不了了，刚抬起手就被白青余握住了。白青余看着李青一脸严肃：“祝，你，好，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